“郝嬷嬷,继续。”
安国公夫人放下手里的茶杯,除了面色还有些不太正常的苍白,神情举止间却一派镇定自若。仿若,方才,什么事都没发生般。
“夫人。”灌了大半杯浓茶,才将喉咙处的酸臭给驱除干净的郝嬷嬷,迟疑片刻,道:“今日回来那人,轻身功夫最好,再加上抵达茅屋时,心里有些不祥的预感,遂下意识地放慢了脚步,倒是避开了正面袭来的青烟。”
“只是,他虽不像那四人严重到短短时间里就化为白骨,身上却也没一处是完整的。恰好,那些盯梢人也追着进来了,于是,他就趁着几拨人大打出手的时机,趁乱逃走了,却又不辩方向地进入了山林深处,靠着吃生肉饮生血过活了下来。”
“直到前不久,他才摸索着出了山,来不及找医馆医治身上的伤,就匆匆忙忙地回到安国公府……”
安国公夫人眉头微蹙,很是不悦地打断郝嬷嬷的话:“他就这样,在光天化日之下,顶着个鲜血淋漓,狼狈凄惨的模样回府的?”
郝嬷嬷一愣,很快,就反应过来,忙不迭地回答道:“不是,他是在昨夜三更天后,摸黑窜进来的。只是,他的运气不太好,摸到了一个偏僻的院落,然后,还来不及唤人,就力竭而晕了过去。直到今天早上,府里的下人清扫院落时,才发现意外闯入府里的他。”
安国公夫人那颗心,依然悬浮地半空中:“哪个院落?”
“邻近后巷那条街,最偏僻的一个小院落。”若非此次意外事件,就连郝嬷嬷都不知道,这繁荣奢华的安国公府里,竟然还有那样一个偏僻荒芜的地方!
“后巷小院落?”安国公夫人微微垂眸,轻声喃语着,那急剧变化的面容,却清楚地落入傅芷卉和郝嬷嬷两人眼底,“那儿,很久都没人打扫过?也没人居住的痕迹?”
虽不太明白,安国公夫人为何破天荒地这般关注起一个偏僻,且连个匾额都没有的小院落,但,跟随安国公夫人几十年,从一个普通的陪嫁丫环,一路奋斗到如今安国公夫人无法离开的“左臂右膀”般存在的郝嬷嬷,却是比任何人都明白“什么事该关注,什么事应该装糊涂”的道理。
故,此刻,郝嬷嬷就必恭必敬地回答道:“院子里堆积的灰土落叶等物,估摸着应该有将十多年没人住了。”
“十多年啊!”安国公夫人意味不明地叹了口气,就将这件事给搁置一旁,转而问道:“那人还有没有说其它的?”
“并无。”郝嬷嬷摇了摇头,道:“老奴特意问过,他也未曾遇到后面两批派出去的人。”
安国公夫人微微颌首,微屈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沉吟片刻后,道:“他可有说,那几拨在茅屋前大打出手的人,都是什么样的身份?”
郝嬷嬷再次摇头,并未错过安国公夫人眼底那抹一闪而逝的怀疑,想起曾亲眼见到过的那人浑身鲜血淋漓,脸上更浮现一抹死色,也不知是否还能活过明天的凄惨模样,那颗向来冷硬如石的心也不由得生出淡淡的同情和怜悯来。
“夫人,以老奴猜测,想必,当时的场面太过混乱。而,他也想要保住性命,从而及时地将此事回秉夫人,所以,在心绪紊乱,又兼之身受重伤的情况下,难免只留意逃跑的路径,而不会注意到其它的东西。”
安国公夫人不置可否,若换了其它人,这番话,还比较有说服力。然而,她派出去的这些人,可是曾跟随老安国公和老夫人这两位征战边疆几十年,早就见惯了血腥残暴大场面,并在两老激流勇退之后,也跟着退下来作了安国公府护卫的兵士!
这样的人,那是刀剑架在脖子上,也会面不改色的,又怎会因为那样的小场面就惊惶失措?
难不成,这些向来只忠心于安国公府的护卫们,也生出二心了?!
“娘。”在安国公夫人的面容越发地晦涩难明时,将所有的事情听在耳里,并结合前世今生记忆,猜测出那个偏僻的小院落里隐藏着一个惊天大秘密的傅芷卉,将欲探究一二的念头摒弃一旁,出声问道:“你可是在怀疑,那些护卫们投靠了四房?”
“不然呢?!”安国公夫人冷笑一声,“除了你祖父祖母们,谁还有那样大的号召力?”
“娘,祖父祖母征战边疆,杀敌无数,习惯了‘直来直往’‘说一不二’,从不搞‘迂回’之道怠!
傅芷卉摇了摇头,眼下,距离“选秀宴”只剩下三天时间。倘若,再将精力放在与四房争斗之上,岂不是莫名地增加了内耗,平白无故地让旁人捡了便宜?
尤其,此次“选秀宴”,不独傅佩瑶会参加,就连长公主也会出席!
“早在他们跟着四叔一家,搬离安国公府时,这些护卫就只忠心于我们安国公府了。”
说到这儿时,傅芷卉特意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冷笑,道:“甚至,因为祖父祖母挑挑捡捡着,带走了一部份老兵,却特意放弃了这些同样跟随他们征战边疆几十年的老兵,而让他们心里生出一种被‘主子放弃’的愤懑和怨怼。”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又怎么可能再‘背叛’?!”得出这个结论后,傅芷卉神情一肃,道:“如此一来,那些一直辍在他们身后,任凭他们使出诸多手段,也未能将其甩掉的那些人,也并非一些普通人家的护卫!”
“你是说?!”安国公夫人心里一个“咯噔”,脸色立刻大变,“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