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寒冬,纵使裹着狐裘,司喻慈也觉着浑身颤抖。她在辽阔的原野上四处探寻着妹妹的下落,走过了无数个游牧部落,可都没有什么可靠的消息。她只知道那群蛮族骑兵劫走司喻善向西奔去,打探了几番只听说这群骑兵又在北都府与西都府的交界处与西都军交战过,最后败走不知所踪。如今已经时隔数月,几乎所有人都对寻回司喻善都不抱希望,可司喻慈却依旧想要尝试一番。
“少奶奶,今日天色已晚,我们要不要先回府?”一个身着银甲的中年人骑着马凑近到司喻慈身旁问道,他是内海王府的上将郭涵,武艺高强,为人正直,人称“飞天狴犴”。
司喻慈望望远处将要落下的残阳,终于点了点头。她在郭涵和几个侍卫的陪护下,乘着马车横河城方向而去。她心中涌起一阵酸楚,一想到回到城内又要面对令她作呕的云杰苍,她便浑身不舒服。当日若非是为了寻找妹妹,同时也更方便保护弟弟和精神失常的姑姑,就算要被押赴刑场,她也不会同意云游裳提出的这门婚事。如今,云家倒是仗着她爹司长空威震华州的名望在横河城内八面玲珑,可自己却要每日都要为了亲人担忧,不免在心中暗呼苍天无眼。
抵达云家下榻的府苑后,司喻慈翻身下马,连头也不转直接奔着自己的卧房中走去。她生怕看到云家的任何人,因为她面对他们一句话也不愿多说。可偏偏不遂她愿,她余光中似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端着一个铁盘子阔步而来,司喻慈下意识地转头,只看到她的弟弟司喻和正端着盘子站在云杰穹身旁,后者则拿着一块块拳头大石块投掷,司喻和接到了便无事,接不到便会被云杰穹踢上一脚。
司喻慈大怒,她跨步走上去,一把夺过司喻和手中的铁盘子,双手一掀,将里面的石块全都泼水一般砸向云杰穹。
“你这婆娘,缘何拿石块砸自己的夫君?”云杰穹并未嗔怒,只是调戏般地质问。
“你若再欺负我弟弟,我便当众和你云家翻脸,看你们在横河城还有没有好日子过。”
“爱妻莫要发怒,我只是和小舅子玩玩,顺便训练一下他的反应罢了。”云杰穹走近,想要将手搭在司喻慈肩头,却被其闪过。“你若想翻脸便去翻脸,反正我爹已经接到军令,南都府和北都府暂时休战,我们可以趁此机会南下了。”
“我们要离开横河城?”司喻慈惊诧地问道。
“当然,明天就要启程。南都王已经保证了,我爹到了南都府依然可以加封王爵,到时可能与天都王平起平坐。南都府那可是大势力,现在一统华洲,大事可成......”
司喻慈没心思听云杰穹自吹自擂,她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惊道:“若是我们走了,我妹妹怎么办?”
“你妹妹已经数月没有音讯了,数万大军岂能因他一人耽搁?”云杰穹眯着眼睛阴声一笑。“就算找到了,是生是死也不一定,我看你还是想想到了南都城后,如何服侍你的夫君吧!”
云杰穹淫笑着扬长而去,司喻和看看姐姐怨愤的面庞,不禁流下了泪水。司喻慈见弟弟落泪,一种绝望般的烦躁由心而生,但她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将司喻和揽在怀中,十分无奈地为妹妹司喻善祈福。
翌日一早,天尚未完全开光,司喻慈便听得房外一阵嘈杂声。她赶紧穿好衣衫,推门出屋,只见云家上下已经开始收拾行囊,院子里几架马车全都堆积着不少财物。云杰穹所言非虚,天都大军滞留北都府将近一年之久,这也算是寄人篱下,云家虽然势大,可毕竟不是东道主,云若倾这段期间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做强龙难压地头蛇。因此,一接到从南都城传来的消息,他便开始张罗着立刻撤离。
大概忙活了一上午时间,天都军大队人马便浩浩荡荡地沿路前行。司喻慈和司喻和、司长欣同乘一辆马车,车外由上将郭涵守护,云若倾和云杰穹则骑行在最前方。司喻慈看着疯疯癫癫的司长欣,又想想生死未卜的司喻仁和司喻善,她再次禁不住落泪。而她的弟弟见了姐姐落泪,也忍不住抽泣了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