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都军的人马分成三批行进,比云家更加急切的是天都城的直系军马,上将军孔哲凌晨时分便引领着数万兵马启程南下。他将马步军混编,分成五路人马率先撤离。龙城王府焦家和内海王府云家的人马则待天明之后先后启程,大军沿着泥泞的道路朝南行进,跨过了数条河流,行进了大半个月总算将要出了北都府的地界。
北都府一望无垠的平原景色令龙城王焦恒产生了视觉疲劳,他在天都府生活了五十多年,见惯了山河大川,突然间望着广袤的原野的确十分新奇,可是时间久了,也令他倍感怀念龙城的秀美山河与冰天雪地。再翻过一座山岭就将进入南都府境内,这座山岭叫做银龙岭,是南都府和北都府的分界线。银龙岭山脊上常年覆盖着白桦林,远望去仿佛一条醉卧着的银色长龙。
“不见冰雪胜似寒,但呼奇山号银龙。”焦恒赞叹于银龙岭的壮阔,不禁吟诗一句。
“跨过这座岭,我们就将进入南都府境内。”
说话的人是个中年女子,身着红披风,银甲赤裘,背后搭着十二把飞刀,梳着灵蛇髻,两鬓各有几道银丝,双眸有神,玉面朱唇,英气不输须眉。此女子是焦恒的夫人,姓彭名飞凤,是南都府重臣南城王彭振锋的族亲,人称“飞刀夫人”。
“夫人,当初我千百般不愿离开天都府,不过此刻将要到了南都府,却感觉南方的鸟语花香,也别有一番乐趣。”
“王爷未曾到过南方自然不知南方的好,我在南都府生活了二十年,又在天都府度过了二十年,北方清爽却也干寒,南方湿热却也温暖,各有好处,也各有坏处。”
“夫人说的是!”焦恒大笑,他心情之所以愉悦也是因为南都王保证他仍然加封王爵,再加之他夫人与南都势力庞大的彭家沾亲带故,日后在南都府必然也是只手遮天。
“爹,到了南都城,咱们求求舅舅,让他举荐我担任先锋,我愿率军重创北都军,先立个头功。”焦恒之子焦雷听着父母聊得火热,也来凑上一句。
“不知天高地厚,你不过有些力气,岂会懂得带兵打仗?”彭飞凤斥道。
“爹,娘亲她老是看不起孩儿。”焦雷皱着眉头抱怨道。
“唉,你娘是怕你好高骛远,螳臂当车,到时丢了性命。”焦恒又对彭飞凤说道。“你也不要老是说他,只怕到时把他的心气说没了。”
“他要有你半分的本事,我也不会训斥他。”彭飞凤笑道。
听了这话,焦恒和焦雷同时大笑起来。这三人闲庭信步般地纵马行进,谈笑风声,好不悠闲。他们身后的千余计的大队人马似乎也随着主子的兴致高昂而一同有了雅致观赏这壮美景色。忽然,远端传来一阵躁动,还没等焦恒等人回过神来,竟有大批兵马从四面八方涌来,无论马军步卒,全都青袍铜甲,那是北都府军马的装扮。
周遭大约有两三千军马围住了彭家大军,由于撤离仓促,焦家的兵马大多留守龙城,随他撤离的龙城兵马不过千余人而已。焦恒久经沙场,纵使以寡对众也毫不慌张,他立于马上,俯视着四周的北都府兵马一言不发,只等着对方的上将走出。果然,从对方兵马中间走出一人,一脸横肉,身宽体胖,身披铜甲,头顶虎头兜盔,手持着一把七尺长刀,直瞪着焦恒这边。
“阁下何方神圣,要拦阻我天都府大军?”焦恒问道。
“老子北都府银龙关总兵——廖玄猛。”那人报上名后,微微俯下身子,极其不屑地说道。“你们既然是天都府的兵马,就不能在咱们北都的境内随意出入。留下所有马匹,再留下五百个人做人质。”
“我们已经归属南都府,现在编制属于南都府军马。南都府和北都府刚刚议和,北都王也同意我们沿途南下,莫非你们想抗命毁约。”
“老子现在没收到军令,谁说的都不好使。”廖玄猛虎目一瞪,把手中大刀一摆,一副天王老子也不怕的气势。
“哪里来的畜生,没听过龙城王焦恒大名?”焦恒本想再劝解几句,可未等他开口,其子焦雷便大骂起来。“若是再不让开,我让你先吃我一刀。”
“小儿,你若不来,便是王八。”
听到廖玄猛咒骂,焦雷大怒,随即拍马向前,两人各持大刀,纵马相斗。焦雷勇猛如虎,廖玄猛凶狠似鼍,每一刀相撞都仿佛惊雷响起。斗了五七个回合,焦雷心中终是叫苦,他平日里在龙城骄纵惯了,哪有官兵愿意得罪他,所以每次交手全都让他三分,他便以为自己万夫难当,这下遇上个真正的上将,便知道天高地厚了。
“不妙,”焦恒见焦雷马上要败阵,疾呼一声,纵马向前。“放过我儿,老贼,看我来战你。”
焦雷再斗三个回合,自知难敌,便欲拍马回阵,可一时疏忽,竟被廖玄猛从左侧一刀拍下,坠下马来。眼见亲儿将要被敌军所俘,彭飞凤赶紧取出背后飞刀,连掷出三把,正中三个北都军军卒。廖玄猛见焦恒挥刀赶来,大喝一声,全军出击。彭飞凤怕夫君有所闪失,也不怠慢,从随从身前取过长枪,一声令下,身后大军也挥刃向前。两方军马就在山脚下恶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