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后宫三人,唯她身份最为低微,这段日子,阴夫人对她的态度变化她看在眼里。或许阴夫人自己都不知道,她已对她有些防备了。

许八子生长于乡间,从小流于市野。最擅长的便是察言观色。不是如此,她当日又怎会如此大胆当机立断地勾引了刘秀,成为许少使?又如何能准确判断刘秀心情,深夜送食,成了许八子?

可如今,她是观人之术却首次遇了挫折。是的,她看不透,猜不透,无法预测郭圣通接下来会如何做。按理说,她是送上门的一把匕。而郭圣通同阴丽华之间不也应该是除死方休的敌对关系才对吗?为何,她这送上门的刀,她却不用?

许八子安慰自己:郭皇后哪可能不记恨阴夫人?她定然只是在测试她是否可靠呢。

如此一想,许八子立刻信心满满。她做出一副怯弱表情来:“娘娘,娘娘。妾好不容易才见到您一回。望……望能……娘娘仙姿卓卓,实在令人望之心爱。妾想多侍奉娘娘会儿。万望娘娘答应。”

她声音婉转,如同鸟啼。听上去还当真是悦耳好听。

葵女便想到了郭圣通之前所言,于是莞尔一笑:“娘娘,贵人一片好心,便允了吧。婢子闻贵人唱歌婉转好听,娘娘赏耳听听?”

许八子眼睛一亮:“娘娘可曾听过《越人歌》?”

当然听过!且不止一次。不过都是前生之事了。许美人擅越人歌,谁人不知?

郭圣通眼神微暗:“却是不曾。”

许八子身旁婢子阿梅此时膝行一步:“娘娘,我家主子擅越人歌,歌词颇为新颖。娘娘赏耳听听?”

“如此,”郭圣通沉吟,“善。”

许八子大喜,慌忙咳了一声,清了清嗓,便唱起来……

“我等却是来的不凑巧了。”耿纯看向邓禹道。

屋内声音婉转,邓禹便拒绝了小黄门出声通报,两人侧耳听之。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此乃何乐?”耿纯道。

“若无错,乃越人民歌。”

“宫中越人者,且能在长秋宫高歌,怕只有那位了。”耿纯眼神幽深。

“耿将军在担心什么?”邓禹道。

耿纯不理他这个南地之人,只笑道:“请大人去告诉娘娘,我等有要事求见。”

“诺。诺。”小黄门慌不迭地点头,跑了进去。

————

“两位大人都来了?”郭圣通问。

“诺。”小黄门道。

郭圣通这才转向许八子:“我无法招待你了。你先回漪澜殿吧。你今日来所为何事,我已知情。你不必惶恐,阴夫人一向贤淑大方。你毋须多想,去吧。”

!!

许八子如遭雷击。她很想告诉面前这个笑的诚恳的皇后娘娘:您太天真了啊!阴氏她哪里贤良淑德了!她哪里大方了?我再在漪澜殿待下去,只怕会……皇后娘娘,您不能这么残忍啊!

“我见到了你,果然是一个温温柔柔的美人儿,让人觉得舒服。怨不得陛下欢喜你。只是你心思太过敏感,仿佛总爱想有的没的。须知在这汉宫,只要得了帝王欢心。便是最好。”郭圣通轻轻笑道。

许八子瞬时茅塞顿开!

是啊,她何须怕阴氏?只要她做足了小心谨慎的范儿,阴氏为了维持自己的形象,便不能对她下手!只要熬到陛下回来!对,只要熬到陛下回来。她竭力讨好陛下,总会比那个无宠的阴氏过的好!

郭圣通见许八子眼神晶亮,便知她心头有了主意。她轻轻一笑:“葵女,替我送送贵人。”

“诺。”葵女摸了摸怀中早已为许八子准备好的财物,走了过去。

许八子,有野心,无地位,无财帛。阴夫人,有野心,有地位,无多余财帛。那么她郭圣通便给许八子大量财帛。接下来,她只用养胎便好。

许八子带着婢子出门的时候,便撞见了邓禹同耿纯。

她脸色微红,看了他们一眼,便慌忙避开。

邓禹和耿纯只略略看了她一眼,便匆匆入了殿内。

————

三人环伺而坐。屏退了婢女,只留下葵女同风雪雨露几个,便细细开始商议。

“伯昭此次却是有了大麻烦,”耿纯道,他因同耿弇同姓耿,且连字都相类,故二人关系甚好,“娘娘请看这信简。”

葵女接过,递与郭圣通,她看后一阵沉吟:“耿弇将军此番真是遇到了麻烦。”

“是,”耿纯看了眼邓禹,“此事还请娘娘快拿主意,是否派人告知陛下。”

“不必,”邓禹却道,“伯山兄你真不必防着我。我虽是南地之人,却不是不识大局的。”

说来真是一把辛酸泪啊!刘秀走时令了邓禹暂管朝政和护卫汉宫之责,却又派了北地出身的耿纯为副手。从此,邓禹便过上了啼笑皆非的生活。

他无论做什么,耿纯都小心防备。此次耿弇之书信一至雒阳城,耿纯便更夸张,就连他更衣也要跟着,生怕他同南地之人传递消息。

说来就很虐好么!更衣都要跟着!册房那么臭,耿纯将军你是怎么受得住的啊!

此时来长秋宫,耿纯更是发挥了连体婴的精神寸步不离,寸步不离!

邓禹同他解释数次自己不会与南地之人互通有无。可他就是不信。

好吧,耿纯真乃北地好男儿,怨不得能以一敌众。硬生生的在一大堆南地将士的包围圈中杀出重围,让刘秀派出文武百官去先迎郭圣通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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