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执是在1942年于北洙河中游地段见到的洛申。
这个位置,与淮省跨了两个省份。
白执在这边新开了一个归兮,洛申是看到熟悉的名字冲着记忆的味道进去的。
却真没想到,五年后,他们能在这么远的地方相遇。
他乡遇故知。
洛申更加的成熟稳重了。
白执的眸光落在洛申空荡的衣袖上。
洛申察觉目光,无所谓地笑笑:“战场上哪有安全之地,不过是一条左臂,至少命没丢。”
白执给他倒了杯茶:“这是淮省的茶叶,尝尝?”
洛申轻抿入口,万般苦涩后方能感知点点甜意。
洛申和白执聊了很多。
这几年他们从南到北,从北到东,落败了好几次,也胜利了很多次。
洛军在他的带领下编制进了华夏军,而他在去年的一次战火中失去的左臂,因此从前线退了下来,现在在后勤部队工作。
“白老板,你遇见过林小茹吗?”
白执摇头:“你们没联系?”
洛申眸光有些空洞:“头两年还能书信来往,这三年寄出的信皆是石沉大海,我去年还听队里来自林小茹家长的新兵说,他们那早就被鬼军侵占了,死的死,逃的逃。”他问白执,也是着一线希望。
白执把手搭上他的肩:“我看过林茹的面相,长命百岁,不会出事的。”
洛申权当他是安慰自己:“所以我每个月都会写信寄到淮省和她老家,说不定她哪天回去就能收到,写信这事我还会持续下去,等抗战结束了我就亲自去找她。”
晚上白执下了厨,与洛申小酌了一杯。
此后一年,因洛申与部队驻守北洙,洛申几乎半个月来一次归兮。
有的时候会和白执与长黎说说局势,有时只是坐在一个角落,翻阅店中的书籍。
洛申来道别的那天,整个北洙大雪纷飞,天地间很快一片银装素裹。
洛申穿着新买的布鞋,踩在松软的雪地上,任白雪落在头发上,肩上。
白执撑着一把绘有红梅的油纸伞站在洛申身边,轻掀薄唇:“瑞雪兆丰年。”
洛申摊开掌心,看一片片的雪花融化:“是啊,瑞雪兆丰年。”
洛申把一个木盒交给白执,请求帮他保管,什么时候若是有缘遇见林茹,就帮他交给她。
洛申想了想,把贴身放着的泪香镯也锁进了盒子里。
“你要去哪?”
“一个秘密的潜伏任务,不好写信,说不准哪天就死了,所以趁着现在还能看到同认识林小茹的你,只有把后事交代给你了。”
三年零十个月,共四十六个月,加上这几天连夜往后写的十四封信,共六十封信被他放入盒中。
尘封或是重启。
他不知道结局。
此之一去,怕真是后会无期。
白执再听到洛申的消息是在1945年5月。
洛申的尸体被鬼军挂在城门前,说用来警告不知好歹卧底他方地界想窃取情报的人。
不过听城中一些喜欢闲言碎语的人说,这个惨死的华夏人是冒着被发现的风险把重大情报传递出去的。
情报传递成功,华夏军很快就会把这猖狂的鬼军一锅端了,救这个勇敢的华夏人下来入土为安。
不过没有等到华夏军来,看到洛申尸体的当晚,白执就带着长黎出门,把洛申放了下来,并暗中送到华夏军的营地。
三个月后,鬼军宣布无条件投降。
洛申,被追封为烈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