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传明的揣度并非过度。
孙秀其实并没有把羊献容的两个侍卫半途不见,产生多少怀疑。
一则那不过是个还没长成的小姑娘;二则他真心没看得起一个被贬多年,在他眼里仕途已经断绝的羊玄之。
然而他是个多心的人。
所以当那晚在车房看见羊家马车明显新作的夹层,他的脸渐渐莫名的变幻莫测。
羊玄之在偷偷摸摸,借着他出城,让人做什么事情?!
他并没有立刻想到三皇孙。
他是真不相信羊家会有那么大的胆子!
“要不要派人查一查?”随从问。
在这里么?在他孙府的别院?
“哼。”他冷哼一声。
“还不必。”他道。
——不过是个小丫头!
可他忽然很有兴趣,和这表外甥女说说话。。。
距平侯府西院。
羊玄之焦急地等待着。
献容顺利地出了城,可是没有意料到的是,竟然是和孙秀同行。
孙秀多么奸猾狡诈,献容会不会路出马脚?
筹谋计划是一回事,但女儿真的独自面对那么大的一个风险,他如何放心的下?
这几日风平浪静,算算日子,献容也应该回来了。
羊忱等不及,时不时就到门口张望。
外面一阵嘈杂。
是女儿回来了?!
羊玄之一阵惊喜。
可是声音怎么听着不对?
等他急忙地走到院子,心却猛地一坠!
山寺回转的第二天,孙老夫人等便向孙秀之母辞行,回了洛阳城。
日暮时分进了城。
献容知道父兄还在家中等着消息,心中焦急,辞别了外祖母。紧赶慢赶,趁着余晖,向家中去。
几条街道,不过三五里,便是慈孝里了。
远远的,羊府门前高高的旗杆上的灯笼,灯笼上那端端正正的羊字,已经在望。
经历了担惊受怕,惊险难忘的一天一夜,她忽然发现,那平日里自己总嫌有些昏黄陈旧的羊皮纸灯笼,简简单单的羊字,竟是那么的亲切,里面烛火的微光,竟是那么的温暖。。。
献容心里急起来,像小鸟一般想要飞,想要赶快去见到自己的父亲和二哥,还有可能在书房和父亲一起等候着消息的嵇绍!
赵卓的眼睛却突然缩了起来。停下马车。
一辆马车等在前面。
车饰奢华,车中之人掀起了轿帘,好整以暇,带着莫测的表情。
。。。孙秀!
“是孙大人。二小姐。别慌。”赵卓陡见孙秀,来不及说别的,攀住车辕低低的嘱咐了一句。
献容在车里禁不住心里别别乱跳。于氏更是紧紧抓住了她的手。
“秀舅舅!您怎么在这里?”
羊献容硬着头皮下了车,行礼。
孙秀脸上露出一丝变幻莫测的笑来。
“这是你的护卫?怎么在别院里没看见?这两日去了哪里?”
他指指赵卓,似乎很随意,突如其来的问了一句。
换了哪个小姑娘,这样单刀直入的一句,恐怕心里有鬼,就要慌了。
小姑娘果然有些发慌。
她涨红着脸,斯斯艾艾的。
“秀舅舅,您,您可别介意!”
“哦?”孙秀眯了眯狭长的眼睛,意味深长地。
“我,我让他两个去给我母亲烧点香烛纸马。您知道,我母亲的墓地在三泉。”小姑娘带着点惭愧,很有点歉疚的说。“我前些日子撞了车,心惊肉跳的,总是梦见些稀奇古怪的事。就想着,出城去,就。。。。就去给我母亲坟前祭奠一下。”忽地又瞪大了眼睛,带着点央求的口吻:“您可千万别让我父亲,或外祖母知道了!我父亲可不准我去的!我,原是说给科外祖母拜寿去,却,却偷偷地让他俩去。。。又带了香烛纸马。。。。偷偷藏在了车上。。。。”
孙秀心里一怄。
他可没料到竟是这样。
去给他母亲拜寿,却安排人去祭奠亡灵。还在车里藏着香烛纸马!
只怕就是藏在了马车的夹层里!
——这可真是晦气!
小姑娘大约也知道做的不地道,捏着斗篷角儿,结结巴巴地道着歉。
“那倒不妨。你是一番孝心。”
孙秀闷闷地吐出一口气。
“这几天家下人多事忙,也来不及和献容甥女说说话。”孙秀换了一副慈霭的口吻道。
“想当年在雍州,你出生的时候,秀舅舅还抱过你。只是去了赵王帐下后,和你父亲竟疏远了。”孙秀慢悠悠道。
小姑娘乖巧地听着。
只听孙秀接着道:
“难得你父亲竟记得我这门亲戚。今日无事,我便顺道进去拜访一下姐丈。献容甥女,你不会不欢迎吧?”
羊府西路前院。
站在羊玄之面前的,是一队禁军。
羊玄之面色暗沉,被手而立。
羊忱阻拦不住,英气的面庞上露出一丝薄怒。
“这里距平侯府。我父亲一向无涉政事了。肖统领为什么要搜?”
那个肖统领皮笑肉不笑。
“羊大人,二公子,真是对不住。在下只是奉命行事。”说罢,向后面一拱手。
一人从御林军后过来。
羊二公子羊忱剑眉一挑,露出一丝惊讶。
这人二十五六的样子,并没有着禁军装束。而是皇家装扮,宽袍大袖,面目俊朗,有一种深不见底的沉郁和幽深,气质温文尔雅。
“豫章王爷?”羊玄之脱口而出。
青年男子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