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长安在跋涉。
在无尽的黑暗中跋涉。
他不太清楚自己是否已经死了,但自他醒来他便一直身处无尽的黑暗中。
没有哪怕一丝的光亮。
他曾在这无尽的黑暗中沉默过,思考过,但最后终于抵不过这无尽的仿佛没有尽头的孤独。
他开始奔跑。
他以为,只要他跑得足够快,他便可以将孤独甩在身后。
可最后,他才明白,无论你怎样奔跑,你都甩不掉这孤独,他感到恐惧,他宁愿死去也不愿意在这无尽的孤独中沉寂。
也不知过去多久的时间。
或许一年,或许十年。又或许只是一瞬。
时间的概念渐渐变得模糊,苏长安还在奔跑,可他的心,却已被越来越多的孤独所填满。
就在他快要奔溃的时候。
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可怕吗?”那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带着无穷威严,好似那睥睨天下的君王。
“你是谁?”苏长安的脚步停了下来,他举目四望,神色惊恐又愤怒。
“烛阴。”那声音这般回答道。
周围黑暗在那时退去,整个世界换作了白茫茫的一片,而远处一道身影正缓缓走来。
在黑暗中呆了良久的苏长安一时并未适应这样的光芒,他下意识的用手遮住了眼前的光亮,直到道数息之后方才渐渐适应,而也在这时,他终于极目望向那道人影。
那是一位男子,身着金色长袍,双眸一只亮如白昼,一只暗如永夜。
他缓步走来,一举一动间仿若牵引着天地间的某种规则,隐隐向他发出一阵又一阵似有若无的膜拜之音。
“烛阴?”苏长安一愣,随即他的瞳孔猛然放大。
他自然记得谁是烛阴。
那是曾经在他体内藏着的真神。
虽然他已换了容貌,不再是一头巨大的蛇身人面,但从他周身所散发出的气息,苏长安还是一眼便确定了他的身份。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这里又是哪里?你不是不是已经”苏长安向后退去了一步,他甚至没来由的开始颤抖。
这真神曾是一直压抑着苏长安的阴霾,他曾以为在天道阁中他已成功将之斩落,但却不想,此时此刻,他又重新出现在他的面前。
“我不是应该已经被你杀死了,对吗?”烛阴化作的男子笑了笑,从容淡定,他看向苏长安虽是直视,但目光中却带着一道上位者俯视下位者的傲气。
“”苏长安沉默,他自然是这么想的。
可是,如今烛阴却活生生的站在他的面前,他想法自然也就不攻自破。更何况,当时在天道阁,他确实不是烛阴的对手,可在他从昏迷苏醒过来时,真神的神血不见了,他的体内多出了一丝神性。他便暗以为他成功了。
可如今看来,这样的想法着实可笑。
或许这一切又是这烛阴的某些算计,而他身在局中却是不知。
“这儿是神冢。”烛阴倒没有去揣度此刻苏长安复杂内心的想法,他这般说道。“或者说,这儿是我为你模拟的神冢的情况。”
“嗯?”苏长安一愣,显然并不明白烛阴此言何意。
“你觉得你在这儿待了多久?”烛阴继续问道。
“”苏长安又是一愣,正如方才之言,这无尽的黑暗中不见日月,呆得久了,时间的概念也对于苏长安变得模糊,他并不清楚,自己究竟待了多久,只能凭着自己的感觉,回答道:“一年?”
烛阴闻言,却笑了起来。
“一天。”他这般说道,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变得冷峻起来。
“一天?”苏长安一惊,他显然并不能相信烛阴此言。
他已经在这里呆了很久,那无边的孤独与黑暗就要将他吞没,可烛阴却告诉他这般漫长折磨却不过一天的光景,这让苏长安如何能够相信。
“神冢内的时间,与外面的世界并不一样,我们曾饱受这样的折磨。已经千年万年之久。”烛阴说道。
“”苏长安再次沉默,他只不过待了一日的光景便已是难以忍受,千年万年,那当是何种滋味?苏长安几乎不能想象。
“为什么你们会被关进神冢,又为什么你们要向生灵复仇?”苏长安问出了这个一直埋在心底许久的问题。
他已经见过许多神,但每一次都是不由分说的刀剑相向。
此刻的烛阴忽然出现虽然必定有着某些阴谋,但从他现在的模样苏长安觉得不失为一个对话的好时机,也不妨趁此机会解决掉他心中早已埋藏了许久的疑问。
“你可知道,曾经的世界,是何种模样吗?”
烛阴瞟了苏长安一眼,他自然看得出苏长安的目的,但似乎他也很乐意与苏长安讲解这其中的恩怨纠缠。
“曾经的世界?”苏长安一愣。
显然并不太明白烛阴的话中所指。
“这个世界,曾经被神统治着。”烛阴对此不以为意,他自顾自的说道,目光渐渐变得深邃,似乎陷入了某种极为久远的回忆中。
“人妖蛮三族混居,没有征伐,亦没有如今的仇怨。”
“当然更没有修行一说。”
“白神居住在天宫管理生灵,黑神居住在酆都,管理亡魂。”
“那时天道轮转,轮回有序,万物生长,虽说不上每个人都衣食无忧,但却少有劫难。”
“直到有一天”说道这儿烛阴顿了顿,他眸子中的色彩一阵跳动,好似有某种炙热的东西将要破土而出。
“直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