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北对于这个任命, 还是挺满意的。这个职务算是在他的能力范围内,而且离家又近, 他也能照顾家里。媳妇有孕在身,反正他是不会离家太远的。
张小北拿这事跟父母商量。胡氏乐得合不拢嘴,自家儿子几年前还是县学的学生,如今要变成先生了。那可是县学,不是私塾。
胡氏笑眯眯地说道:“小北,你就放心去, 反正县城离家也近, 你得了空就回来, 实在脱不开身,我就带着你媳妇去城里看你。”
张小北道:“教谕每月都有沐休的, 我每月都能回来几天。”
胡氏点头道:“那就更好了。”
倒是张耀祖,眉头微蹙, 闷声不语。看着自家婆娘跟儿子你一句我一句说得热闹,他便忍不住问道:“小北, 你那个岳父那么大的官, 是不是也能帮你谋个官做?”
张小北怔了一下,道:“在县学当教谕不是挺好的吗?”
张耀祖有点恨铁不成钢地道:“教谕啥的是不错, 可是县学那是清水衙门, 哪有当官好。戏文里不是常说什么, ‘三年清知府,十年雪花银。”
这下轮到张小北皱眉头了。他正要开口说话,胡氏便率先嚷道:“他爹, 你这是什么话?有你这样当爹的吗?别人家的爹,要是儿子有这种不正的想法,都得严厉教训,你倒好,还怂恿儿子去贪污。你光看见贼吃肉没看见贼挨打,戏文里那些贪官被杀头的你怎么没看到?”
张耀祖被抢白得接不上话来,他翕动了好几下嘴唇,才嘟囔道:“我也没说让儿子去贪污,只是告诉他当官好。”
胡氏一脸怒气:“当官是好,那你咋没能耐去当?”
张耀祖也被惹急了,提高了嗓门,道:“我要是有这能耐,我还指望儿子干什么?”
“你这没能耐那没能耐,那你说说,你的能耐是什么?就话歪着嘴说歪话?”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越吵越激烈。张小北费了一番功夫才把两人劝消停了。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对着父亲说道:“爹,咱们乡下有句老话,叫有多大碗吃多少饭。你儿子我就是这么一个散漫清淡的性子,十万雪花银你这辈子就别指望了。但我保证你和娘会比很多人都过得舒心。咱做人要知足。不能人心不足蛇吞象。”
张耀祖嗫嚅着说道:“小北,爹、不是盼着你过得更好吗?”
张小北道:“我的事爹就不要管了,你以后就在家好好陪着爷爷享清福。”说完,他说声要去跟寻音说说话,抬脚欲走,张耀祖又叫住张小北说道:“儿呀,你媳妇可跟以前不一样了,你可要好好待人家。”
自从寻音认亲后,她的地位无论是在家里还是在村里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先是在家里,以前张耀祖虽然被迫认下了这门亲事,但对这个儿媳妇一直不怎么待见。还好,他是公公,公媳相处的时候不多,再加上有胡氏和张小北护着,张耀祖也没做出什么过份的事,顶多就是不爱搭理寻音。现在可不一样,张耀祖是小心翼翼地捧着这个儿媳妇,捧得寻音都有些不自在,她还是宁愿公爹像以前那样爱搭不理的,至少她觉得自在。
不但张耀祖自己态度大变,还时不时地要求家里其他人也跟他一样。不过,大家除他之外,仍跟以前一样。
这让张耀祖有些不满。好在村里有不少人跟他差不多。
在村里,以前大家都觉得黑妮能嫁到张家简直是烧了高香,人家张小北长得又俊秀又是个举人,这成新县里多少富贵人家的姑娘等着,怎么就轮到她了?也不知张小北到底看上她什么了?村里人虽然没有明说,但背地里一直议论不断。
如今她的身份一翻转,那些村民的风向就转了。
寻音的个子高,以前他们会说这黑妮怎么长那么高,简直不像个女人家。现在却说,人家可是将门之女,你看这身条,一般人想长都长不来。
寻音不怎么爱说话,以前村民会说,就她这样说出去,像举人夫人吗?现在变成了,人家这叫贵人话少。
总而言之,明明什么都没变,但是因为他们的角度和立场变了,一切都跟着变了。
对于这一切变化,张小北心里跟明镜似的。这样也好,寻音的日子起码比以前更顺心了。
对于父亲的规劝,张小北也从来没听过,只是随口敷衍了一句:““爹不必操心我们的事,我一直都待寻音好,以后也是如此。”
张耀祖还想再跟儿子说些什么,谁知对方压根就不想跟他对话。他们父子之间越来越冷淡,真是儿大不由爷。他叹了口气,心里愈发郁闷。
胡氏看着儿子走开了,也懒得跟张耀祖说话,便冷着脸转身也离开了,只留下张耀祖一个人在那儿发呆生闷气。
张小北回到房中时,就见寻音正在做针线活。
张小北说道:“都说了不让你做活,你怎么又不听话了?”
寻音抬起头来笑道:“我在给我爹做鞋。”
张小北想了想,好,这是媳妇的一片孝心,他也不好阻拦,他只好说道:“行,这次准你做,但一定得注意眼睛,每天做一点,做慢点。”
寻音点点头:“好,我都听你的。”
张小北坐在寻音身边,默默地看着她飞针走线。
寻音一边做活一边说道:“也不知道爹到了哪里了?路上安全。”
张小北算了算日子,说道:“岳父他们走得快,这会儿应该已经出了越阳郡,至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