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绵这个人有个毛病,一紧张,就会没话找话说,避免尴尬。
“张,张老大,你害怕老鼠,对吧。”
张穆然的动作有一瞬间呆滞,他倨傲地仰起头,眯起眼角,一言不发。很好,女人,你可能不知道,实际上你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气氛一度陷入尴尬。
唐绵并没有觉得自己惹到这位大哥了,相反,她觉得这个大反派有些平易近人,毕竟杀人不眨眼的毒枭被小老鼠吓昏过去这样的事……相当反差萌呢。
“对,对吧?”唐绵又重复了一遍。
“你,很好。”张穆然咬牙切齿一个字一个字道,他觉得这姑娘是故意的,她可能就是欠揍。张穆然捞起袖子,露出一个阴狠的笑。
忽然,一个黄色的蛋黄出现在他面前,猝不及防。
唐绵眯着眼睛,解下自己钥匙扣上的懒蛋君,悬挂在食指上,很认真地解释道:“张大大,你不要怕,给你,蛋蛋君会,会保护你的。”
张大大?
张穆然有一瞬间说不出话来,面前这个滑稽的卡通造型是一个被打散的蛋黄,被筷子夹住,表情有些消极厌世,但是莫名蠢萌。
“蛋蛋君?”
“你不知道蛋蛋君?”唐绵惊呼,她张着樱桃小嘴,惊讶到不结巴了。
张穆然挑眉,捏着这个小东西:“这个?”
“怎,怎么会,会有人不知道蛋蛋君?!”唐绵绕着他走了一圈,跟看老古董一样打量他,奶声奶气,“旅行青蛙你知道吗?”
“樱桃小丸子呢?柯南呢?唔,圣斗士星矢呢?”
张穆然捂住她的嘴,阴恻恻在她耳边道:“我也很想知道,我的蛙怎么还没回来呢……”
唐绵瞪大眼睛,捂嘴惊呼:“你,你居然知道!”
张穆然勾起嘴角,很是高深莫测,实则心里已经快要抓狂了,所以我到底在干嘛,她说的这些到底都是什么,摔!
唐绵侧着脸,她毛茸茸的小脑袋抬起,离开他的胸前,她挠挠头:“没,没想到,现在**也挺有爱的……”
张穆然一手接过了钥匙环,手里捏着一脸蠢样的懒蛋君,恨不得捏爆算了。
唐绵打了个喷嚏,可怜兮兮:“张,张大大,我们可以离开这里了吗?”
又是张大大?
唐绵伸手,扯了一下他的衣角:“冷。”
张穆然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见到这种人,她很无辜,娇娇气气地说一个字,他铺天盖地的怒火就消失了,无影无踪。
*
春武里省,海边吊脚木阁楼。
开窗见海,晚上啊,地板缝隙里还能看到浪花一朵朵的那种。
唐绵伸了个懒腰,她嘴里叼着一根粉色的牙刷,眼睛圆滚滚的黑白分明,她蹲下来从木地板缝隙中往下看,惊呆了。
“晓玫,有,有水母!”
电话里的女人嘲笑了她一声,“你在海边啊,水母不是很正常嘛?”
唐绵轻轻点头,王晓玫还在教训她:“你被救三天,三天了啊,什么时候回国?我跟你说不要以为现在没事,暗网那些人有多少能耐你想都不敢想!”
忽然那只浅蓝色的小水母被人抓了起来,举起来,从木地板缝隙里和她对峙。
唐绵咽了口口水,跌坐在地上,颤抖着:“谁,谁在下面!”
“小棉花,谁?谁在你那里!”
熟悉的笑声响起,张穆然悠哉悠哉从水里游上来,从水下楼梯一步一个湿脚印,坐在她的边上,伸手挂掉了电话,毫不客气扯过她肩上的浴巾,擦拭着头发。
“张,张大大,你,你怎么会在这,这里!”
唐绵眼珠子滴溜转,她乖巧地递给他一杯水,暖黄色的灯光下,张穆然觉得面前就像是蹲着一只胆小又友好的兔子。
“不欢迎?”
唐绵摇头跟拨浪鼓似的。
张穆然勾起嘴角,他躺下来,双手撑着脑袋,长眉一展:“你站起来,往外看一眼,再问我不迟。”
唐绵站起来朝着他的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可是,那边是,是窗户哦。”
张穆然嘴角抽搐了一下:“笨,推开。”
唐绵很吃力地双手推动沉重的窗户,窗户外,蜿蜒的海岸线在散发着幽蓝色的光,浪花的冲击让星星点点梦幻起来,天上的星子随意洒落着,一时间,天空都被倒映出深深浅浅的蓝色。唐绵本来就结巴,此刻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看到什么了?”张穆然拿过她的椰子,吸了起来,好整以暇。
“咦,咦……”
“你就只能说出一个字了吗?……小结巴,你从来没有见过荧光海滩吗?”
“疑,疑是,银银河落九天。”
唐绵情不自禁念了一句诗,张穆然咬咬牙,重重放下椰子:“呵!”
唐绵脚丫子吧嗒吧嗒,欢呼着跑了出去,张穆然盯着地上她遗忘的毛绒兔子拖鞋,自己是不是被忽视了?
张穆然跟了出去,就看见这姑娘趴在栏杆上,嘴里嘀嘀咕咕,仰头看着星星,一会低头对着大海傻笑。
张穆然拎着她的拖鞋,站在她身后,冷笑着正准备开口嘲讽她一番,忽然她转过头,风吹起她的发丝,粘在她的脸颊上,她的背后是满天星河,她笑起来道:“海,海豚要来了!”
张穆然丢下拖鞋,白色短绒毛在风中摇,他冷声道:“等海豚来了,你就冻死了。”
唐绵的小嘴摆出一个o形,乖巧地穿上自己的小拖鞋,坐在栈道上,侧着头:“张,张大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