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三月十日的那天晚上,一件不仅令马桂源绝对没有想到,就连兰州的大帅图伽布也都是深感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为了彻底消灭马桂源之类的这些大家共同的敌人,当得知赖培英已达附近的消息之时,西固城的守军不仅兴高采烈地表示要立即将西固城拱手让给太平红军,还甘心情愿地与太平红军一起并肩战斗。
此时的马桂源就是纵然能凭空长出两个翅膀来,也根本再无退路可走。
不过,马桂源在如此种种的一系列的不幸之中,还是多少有点儿应该要感到万幸的,因为实在是太着急进城了的他,早早地就挤到了距离金城关的关门仅有数十米之遥的好位置,尽管来自关城内的突袭炮火似闪电,如雷霆,但在那个时候的他,除去被着实地狠狠吓了一大跳之外,身体上至少还能保持着毫发无损。
所以,马桂源还有幸充当一个暂时的、可以开开眼的“旁观者”。
很是出了一口恶气的图伽布,已经由金城关回到了广源门的城楼上,与并肩昂然站立的左宗棠,当然,还有金城关外的那位此时已经不知道滚在了什么地方躲藏着马大帅,一起欣赏着由他们书写出来的这片这篇大作。
在他们眼前的黄河河谷,已经完全被铺天盖地的黄色的烟浪所覆盖。这些漫漫的黄色烟浪,一部分是被正在不停地轰鸣,如同个巨大的、前后不断地来回地挥舞的扫把所xian起来。但更多的,却还是由那些没头苍蝇似的,正没命地四处抱头鼠窜的“圣军们”,用他们的四脚所刨制出来的。
不需要来自下面的更详细的报告,此刻的左宗棠就已经能看得出来,西固城那边儿的赖培英,也在用炮火向河谷里的“圣军们”发了威。
因为骇人心魂的炮火,渐渐地就把被窝在这道河谷中整整三天三夜的“圣军们”分截成了三段。
被分别截在了kao近金城关与西固城的那两段,由于大家已经豁然省悟,只要他们老老实实地各自找个,地方狗一样地撅着或者是五体投地地趴好,则暂时就不会遭遇到什么其他的打击。所以在经过了最初的一番相当的混乱之后,现在应该算是相当地“安稳”。
但中间的这段就不行了。
在猛烈的炮火的犁扫下,处在这段危险地域的“圣军们”乱成了一锅粥。被一时打懵了的“圣军们”为了躲避炮火,大家是你挨着我,我挤着你,一起忽而向东,再忽而向西。
当他们终于开始清醒了一点儿的时候,挨不着炮火的那片中间安全地带,就迅速地膨胀。
可由于“安全地带”的地方又实在是太窄小,当你拥我挤的“人粥”眼看着就已经变成了你踏我踩的“人堆”的时候,急切之下,很多的“圣军们”只得另选其他的求生之路。
不管是河谷北面的悬崖绝壁,还是河谷紧傍的滔滔黄河,都出现了“圣军们”舍死忘生的身影儿。
“这些狗日的东西,他们也有今天!”
图伽布先是一面骂着,一面还狠狠地朝着地上啐了一口。
左宗棠的面色却依旧是那么的淡定。他回首看了看城内正疾速西驰的第一民族军的铁骑,然后又看着图伽布,微微地一笑,“我早跟你说过,纵然是再自以为是的对手,在天朝红军的铁拳面前,也不过都是些齑粉而已。”
最初同样是一抱脑袋就滚在了一道沟坎下,被弄得灰头土脸,肮脏的早已看不出原来的那副潇洒本色的马桂源,显然是很不甘心做左宗棠铁拳下的齑粉的。
在撅着腚躲藏了一段不断的时间之后,求生的本能,使他渐渐地开始了清醒。尽管此时的他已想不起伸手跟谁要块儿白布巾再美化美化自己,但他还是很快地就又找回了他那曾经有过的“血性”。
“妈的,这么下去只有死路一条,杀,杀开关门,杀进兰州城!”
但马桂源的这种最后的、歇斯底里的叫喊之声,并没能得到他周围的那些“圣军弟兄们”的响应。
或许“他的圣军弟兄们”谁都不会否认他的叫喊的正确性,但“他的圣军弟兄们”同样也清楚,此时再提什么杀进金城关、杀进兰州,不过都是一些自慰的鬼话罢了。
怎么会是这样?这些该死的东西,过去的那种无所畏惧、无所不为、无往而不胜的穆斯林精神都哪去了?
马桂源糊涂了,也愤怒了。
“为了穆斯林的荣誉……跟……跟我来……”
怒极之下的马桂源忽地窜身而起,挥动着手中钢刀,跌跌撞撞、醉汉似的直奔金城关的关门而去。
马桂源的疯狂及对伟大的穆斯林的高度忠诚,终于唤醒了部分“圣军弟兄们”的“良知”和“血性”。
先是几个、十几个,接着是数十个、近百个的“圣军们”,终于也都肯从各自的藏身之处跳起身来,顾不上拍去身上厚厚的那层黄尘,就跟着他们的大帅,瞪着一双双血红的眼睛,昂首挺胸,义无反顾地向着金城关的关门冲去。
一步、两步、三步……
五十步、四十步、三十步……
关城上的守军似乎是被马桂源和他的这百来个亡命之徒的凶悍气势所震慑住了,任由马桂源等人一面鬼叫,一面做着视死如归的前冲,关城上的官兵们却只是眼睁睁地看着,毫无任何的反应。
未经过任何的阻拦,马桂源和他的弟兄们就冲抵到了金城关的关门前。这一无所畏惧的伟大壮举,又激发了更多的“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