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小性子,就是不喜欢有人多管闲事,不然他也不会跟了来,却没有露面。
倾浮生对他的责怪,他心里其实都明了。
毕竟,就算她再怎么拒绝,身为朋友,都有一定的义务去帮她。
更何况,在他心里从一开始,她永远都不会只是他的‘朋友’。
至于她为什么会拒绝,会排斥,怪不得她,要怪就怪……数万年来自己都没有真正关心过她。
再有血有肉的人,热情也会耗光,也会失望到不想去触碰。
还有就是,她从她冰冷的目光中,读出了其他的意思,让他更想知道,她这一世在没有遇到他之前,到底发生过什么。
“哥,我问你,你就不想把狐山的家伙给灭了?”
夜刃突然停下,语气森冷。
夜沅栢轻轻皱眉,语气没有责怪,只是兄长对弟弟的简单训斥,“你今日大开杀戒,这段时间,不可再动手杀人,否则雷劫来了,你别嚷疼。”
夜刃嘿嘿的笑了,“疼也值得。”
忽的他话锋又一转,眼底都是杀机,“他们对漓儿如此不好,别说杀那十几条生灵,再来百条,我也照样杀。”
夜沅栢的身形猛然一怔。
他突然觉得,自己看不透数万年不见的弟弟,可唯独听到夜刃在提到樰芯漓的时候,他就什么都懂了。
夜刃爱樰芯漓,跟曾经的樰芯漓爱夜沅栢,没有什么不同。
樰芯漓每世如一日的跟在夜沅栢身后跑,夜刃就每年如一日的管好自己的性子,屁颠屁颠的跟在樰芯漓身后。
夜沅栢很确定,夜刃自小在宠溺中长大,什么都不会,什么都唾手可得。
他曾以为,夜刃对樰芯漓只是一时新鲜,就如夜刃对待他所喜好的玩物,都是一天一个样。
但……他真的变了。
什么都不会,总是不见成长的夜刃,在喜欢樰芯漓之后慢慢的变了。
他不再是那个以自我为中心的公子哥,他做什么事,心里想的念的,都只剩下了樰芯漓。
这点,夜沅栢从来没有感受过,只体会过被人这样爱的感觉。
要论冷血,大概,没人比得上自己。
“它们自有天收,你何必脏了自己的手。”
夜沅栢很轻很轻的道,心绪复杂。
“哥你该不会忘了,我们是魔。在四界中,大家所公认最脏的生灵就是魔。”
夜刃恍然失神的道。
夜沅栢立马回头,质问,“谁告诉你这些的?”
夜刃不屑的回道,“还用得着别人告诉?出了魔界,无论是谁,都是这样说的。”
“……”
夜沅栢以为自己把他保护得好好的,没成想,他不该知道的,早就知道了。
果然,自己这个哥哥,当的很失败。
夜沅栢转过头,又开始了前行,并转移了话题,“弟,有件事我得提醒你,漓儿她,没有情魄。”
说完后,他发觉自己身后没有了声响。
一个转身,他看见站在原地不动的夜刃,他呆愣的样子,看着比一个人哭喊还要心碎。
“你……说什么?”夜刃久久才回过神来。
“她没有情魄,这一生,这一世,注定了不会爱谁。”
夜沅栢清晰明了的解释,彻底的打破了他的幻想。
夜刃突然笑了,笑着笑着,目光变得呆滞,“你……你是说,到头来,她不会选择你,也不会选择我,我还是没有机会?”
所以,他想要的,无法实现?
“哥,你是不是在骗我?对!你肯定是在骗我,好让我放弃追漓儿,哈哈哈——我不信,我才不信你说的,嗯对,就是这样,你就是在骗我。”
夜刃失神的往回走,自言自语着,一会哭一会笑,又成了之前他疯癫的模样。
夜沅栢凝望着他的背影,深邃的瞳孔里,让人看不清他此刻在想什么。
好一会儿,他毅然转过身,朝自己一开始的目的地走去。
他得去弄明白,为何她没了情魄。
假如弄不明白,恐怕他就会如夜刃一般,疯疯癫癫的。
其实当他听到药王告诉他这件事的时候,他也是如现在的夜刃一般,像个傻子,一整晚都躺在冰冷的河水里,使自己的头脑清醒。
对啊,纵使他以后对她千般好,她也不会对他动心。
那她的世界里没了爱情,又怎能体会到爱情的甜,剩下的唯有苦。
之前的药王问他,你以后想怎么做。
对于没有情魄的她,他以后该如何去做。
他记得清清楚楚,他当时说,他会把她的情魄找回来。
“听你简单的述说,以前的她投胎了无数次,每次都为重新开始,追随你?”
“万一你那一世没有去世,并没有投胎,那她又如何去寻你?”
“投胎的鬼魂若非要等着另一人,就得在忘川河里等上一千年,里面蛇虫满步,腥风扑面。”
夜沅栢那时说着这句话,似乎深切的体会到了她在忘川河中的痛苦折磨,身子在不断颤抖着。
为了一个人,做到了这般地步。
这样的她,怎能不惹人心疼。
况且,她其实可以过上四界万人敬仰的日子,却偏偏选择了为情所困,一去不复返。
“既然如此,投胎后的她怎么还会记得你。”
“有可能是因为断情崖,她散尽了自己的修为。”
“可据我所知,同一个人只能在断情崖换取三次投胎转世,保留着上一世残缺的记忆,她……不应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