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前回国去央美校园里转了一圈,问遍了新生班级也没听说有叫周正的。要不是多方打听,怎么能想到她会扎到这么一个鸟不下蛋的地方
只是饶有强大的心理准备还是低估了这个不解风情的笨丫头有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
“我说累,你会给我捶腿吗”
周正印象中的周培蕴总是高傲不羁、言语冷淡的形象,完全没想到周培蕴怎么也有如此贫嘴的时候。
周正正经的摇摇头,“不会,我也很累,再说我跟你不熟。”
周培蕴气笑了,因为一个“不熟”就可以把他所有的辛苦都抹杀了,看着她在对面低着头沉默不语,周培蕴的心里忽然一阵隐隐的疼。
“好歹把灯开开吧”
周正伸手打开了床头的一盏小小的台灯,灯光浅黄,映着她低垂的脸庞又安静了下来。
周培蕴盯着一年没见的她,着实的看了很久,无意中抬头,看到桌旁的“月神”上的男孩儿照片,心里咯噔一下,过了好一会儿才问,“周正你在这过的好吗”
周正抿了抿嘴,轻声回他,“还好。”
“怎么算好不孤独吗”
“习惯就好了。”
“习惯从小青梅竹马忽然孤家寡人,你真的能习惯吗周密,他,怎么不在你身边”
周正猛的一抬头,看着周培蕴毫无表情的脸,忍着胸口小小的起伏,周密的名字就像触不得的雷区。
“你们出事了,所以你才故意到这么远的地方来上学是不是”
“为什么不说话去年除夕的时候,我是不是在电话里嘱咐你,如果有什么事情发生可以找我帮忙。”
“我没有什么需要帮的,你也帮不上。”周正淡淡的说。
周培蕴突然站起来,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无情的戳穿她的伪装,“周正你不需要帮今天是大年夜,如果我不来,你就打算连灯都不开,自己一个人熬过一整夜我打赌你从出生到现在的所有除夕都没有这么孤独悲惨过”
“我愿意这样,你说的不对。”
周培蕴皱了皱眉,耐着性子说,“我怎么说的不对我来找你是我没有选择,必须来找你,可你明明有选择,为什么放弃我甚至都跟你提过出国吧,可你一点兴趣没有,好好的北京不去,非要来这儿,是搞自我救赎呢吗”
“我没有啊,我发生了什么你都不了解。”
“无论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不应该以牺牲人生前途为代价你多大了这么无知的任性没人管你”周培蕴越说越恼火
这让他怎么不心疼又怎么能放手不管自小历来的春节从来没有陪谁过,如今为了她辗转东西两个大国之间数次,明知不在她的心上却又欲罢不能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打死他也不能相信昔日那个信誓旦旦要高中艺术状元的小丫头会变成今天这副恹恹的样子。
“你愿意那你知道周密此时此刻正在北京的家里和他祖父母共叙天伦吗且不管他是否全心全意,至少他有温暖明亮的大房子,有永远锦衣玉食的条件,有的是亲人的陪伴,各路长辈的辅佐你辛苦了数年只为央美大门敞开,但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就这么放弃了可他却会按部就班的走好他的每一步
你在这儿穷乡僻壤前后十里不着村的时候,他出门就可以随其召一辆院子里特殊的车带他去任何想去的地方,哪怕对普通人是戒严不可想象的就连他那片儿天能看到的烟花、听到的炮仗都比你在这个惨兮兮的地方要多的多
你以为你们像罗密欧朱丽叶一样你想过他稍一转身就可以换千百种自由的活法,有太多可以经历的世面,甚至每一年,每一月,哪怕任何一天,都有可能在他生命中出现更优于你的女孩儿
你呢这样的日子,你敢再跟我说你愿意”
他说的每一种可能她这一年来都没有停止的胡乱想过,越想就越是摆脱不了的放手的沉痛和无助的悲哀。她不是不爱,是不能爱,不是不想,是不敢想,这禁忌之恋的天罗地网把她一生的残缺都网尽了,她哪里还有精神开启更好的生活周培蕴的高声怒吼就像震到了周正的心,她本来不想入心的声音就这么好无防备的撬开了大门,一股脑儿的冲了进来,把她所有的伤痛全都掰扯开,晾晒在寒凉的空气里任其自生自灭,甚至她拼命撑了半年的隐忍都在周培蕴的话语中崩散离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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