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县令立马派人请来了全桥林县有名的大夫为儿子诊治。可那些大夫在搭脉后个个都叹着气摇头,说这毒确不一般,平生未见,实在是无能为力。
程夫人当即晕厥了过去。
山穷水尽之时,府内的总管林大提议,说城郊有位很有名的读书人叫赵如礼的,医术不错,或可一救。
赵如礼的名字程县令本人也是听过的,太学生出身,朔阳郡太守的小舅子。他本有心结交,但此人不大与世俗相接,且又听闻不得太守姐夫喜爱,想来帮不到自己什么忙,遂打消了念头。
如今一听,忙不迭派遣人前去城郊请赵如礼。本是忧心忡忡,担心他不肯前来诊治,倒不曾想他却有一颗医者心,二话不说就带着箱子前来了。
诊治过程中,程县令只觉全身汗涔涔,如在火炉中烤过一般,生怕宝贝儿子有个三长两短一命呜呼了。
好在,赵如礼医术着实了得,很快开了药剂。下人喂程叡服下后不久,便见他嘴唇上青紫淡去了些,依赵如礼所说,再多服几剂,很快就能醒过来。
程县令一颗心才落回了腔里。
救治的事方毕,他终于有了时间来追究下毒之人,想到儿子在前往朔阳郡履职前夕竟出了这样的事,程县令恨不得将此人千刀万剐!
“哼!”他重重一拍案桌,怒道,“我程知贺纵横桥林县二十余年,难道是白干的吗?竟敢谋害到我儿头上,我看这贼人是不想活了!也好,等找出来,我就成全他。”
说完,无人应声。
他不由朝远处一看,一直跟随自己从县衙回府的杨主簿一脸惨白,似有些站立不稳,仿佛有心事一般。
遂胡子一翘,皱眉问:“你这是做什么?本官说的又不是你。”
杨主簿忽而一哆嗦,旋即定了定神,走上前道:“大人,我看此事跟那秦家脱不了干系。”
“哦?怎么说?”
“昨日大少爷被那秦家小孩儿拦住,被灌醉了酒,这可都是众人亲眼目睹,谁想短短一夜,他就中了毒,这世上哪有如此凑巧之事?那秦家人眼见大少爷找回了亲生父母,还是县令大人您,心里难免妒忌怨恨于他。大人不久前曾与下官抱怨,在那家寄居的叫沈慈的姑娘前去书馆找了少爷三四回,都没能让少爷再回秦家一步,现在少爷要去朔阳郡了,更是要飞黄腾达了,他们妒忌之下做出这种事也是极有可能的。对了,昨日那沈慈不也在吗?我看这事八成就是她搞的。”
程县令摸了摸胡须,仔仔细细地思索了起来。
此事他倒以为与沈慈无关,因有一日程叡来找他,说爱慕一位女子,想娶她,恰就是那叫沈慈的女孩。而沈慈几次三番来寻他,除了秦家夫妇的委托,总归自己与程叡的关系也是不错的。
因而,程县令猜测他二人之前说不定是有情的。
思及此处,程县令鹰隼般的眸子里透出一股冷意。
他好不容易与东山侯的世子搭上关系,如今又把儿子送到了东山侯身边,难道就让他娶一个不知从何处流浪到桥林县的平民?那他辛苦这么些年究竟是为谁做嫁衣?
如今东山侯问鼎形势一片大好,他为他在桥林县卖命如斯多年,怎么也要分一杯不小的羹。
如果不能扼断程叡心头那份爱恋,恐怕只能……
程县令慢悠悠道:“不错。这个沈慈几次三番与我儿争执,这是众人都看见的。秦家的人为了将我儿留在他们身边,竟已变态如斯,人心难测,难测啊……”
杨主簿一喜,上前问:“大人的意思?”
程县令手一挥:“去把那沈慈押回来!”
……
县衙的官差到达秦家之时,秦家人刚睡过午觉,正忙着做活。
带头的手一指,几个大汉便团团将沈慈围住,双手反扣。沈慈努力挣了挣,无奈对方人多势众,竟丝毫动不了。
孙氏惊道:“你们,你们这是做什么?我们是良民!”
那带头的官差笑笑,道:“良民?这个丫头胆大包天,连县令公子都敢谋害,还敢吆喝自己是良民?”
沈慈愕然回问:“官差大哥,这是何意?”
那官差道:“县令的大公子昨夜与你们喝完酒回来就中了毒,怎生如此凑巧?不是你们干的还能有谁?”
刘氏闻言,“啊”的惊叫了一声,软绵绵倒了下去。
孙氏与秦大勇连忙哭喊着去扶她,刹那间,小院子一片混乱。
日头正盛,沈慈只觉得一切晕乎乎,如在梦中般不真切。
她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朝一旁被制服的沈京和秦显安慰一笑:“阿姐去去就回,你们在家里乖乖的,照顾好大家,可明白了?”
说着,又对官差厉声道:“县衙抓人可得讲求证据,若是错抓了良民,我可要一级一级往上告你们。”
那官差见她言辞嚣张,还幼稚得嚷嚷着告他们,心里只是不屑,哼道:“县令大人没点证据,能让我们前来?以为我们是草台班子吗?”
他声音骤而上扬,沈慈见一旁的秦显与沈京忽然怒目圆睁,努力要挣脱捆住他们双手的大汉,心里微微叹息,道:“既如此,我便与大人走这一遭。”
……
许尤此时已连同几位同窗,将李书平送到了桥林县城之外。
再往前走,就要离开桥林县界,纵然不舍,李书平仍是叹息着回了身,道:“诸位不必再远送,就停在此处吧。”
许尤颔首:“送君千里终须一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