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氏为人精明,她瞒得很好,到被发现时已有四五个月了,后来……看得出来,是个男孩子。因此皓哥儿才叫皓兮,那个不能留下的孩子,叫做皎兮。因不能进祖坟,牌位供在鸡鸣寺中。”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月出皓兮,佼人懰兮。出自《诗经·陈风·月出》一诗,现代的顾维驹不知,但穿越之后,闲来无事她已是将《诗经》通读过许多遍,这一首和《樛木》她都背得极熟。
“这些事都过去了,您当时,也是无可奈何,”顾维驹艰难开口安慰,“往后每月,我再给皎兮多添些香油钱。到他忌日,多做几场法事。今生与他无缘,望他来世托生一个好人家,平安顺遂。”
霍阆风点点头:“你有心了。皎兮的忌日是十月二十。今年做法事,你身子弱,也不必亲去,让吴氏代你去吧,到底也是她的孩子……”
顾维驹点头应是。
“同你说这些,你也别怕,我那时候年少气盛,处置家中事便如军中一样。如今我早已不这样了。”霍阆风翻过来拉住了顾维驹的手。
“人孰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顾维驹任他拉着自己,轻柔地说道。
“所以后来我便给自己定了规矩,不管后宅之事。这些事情,我管不来,也管不好。可惜孙氏也管不好。不过幸亏现在有你,如濡,我是信你的,如今你虽不周全,这与你出身有关,怪你不得。但你为人端正良善,待人赤诚,假以时日,你一定能做好我霍府当家主母。”霍阆风殷切地看着顾维驹,眼中灼灼光芒。
顾维驹感到责任重大,但被人信任总是美好而愉快的,她展露了一个温柔的笑颜:“大郎信我,我也信自己。”
“如此甚好,”霍阆风不是一个沉浸过去的人,说完往事,他即刻能调整心态向前看,“此次多亏则笑提醒,这几日我的私库中收入一刀高昌国五色金花笺,上有描金山水图,你送一半去给则笑,聊表谢意。另让小霍管家子白鹿笺,就要绿子及槐黄水煎过的,听闻如今都以此为雅致,这二色各买一刀送去。他常要应酬,或与人作诗应和,白鹿笺用以作柬、写诗甚佳 。”
顾维驹还是第一次听说纸还有这么多讲究,倒是极感兴趣:“我都记下了。”说完又想到,自从霍阆风进了锦衣卫镇抚司,他私库之中东西一日多过一日,虽说至今为止尚无什么特别贵重的,但始终教她有些担心。
霍阆风似是看出了她的眼中的忧虑和言语之中未尽之意:“放心,既然入得我私库,定无问题。”
顾维驹点点头,但其实并未放下心来。不过她也不懂霍阆风在外头的事,因此只能道:“那如今咱们家中,究竟怎生排行?”
霍阆风沉吟一时,说道:“还是合在一块儿排行吧,咱们家本来人就不多。姊妹们合在一起,也显得亲近。从明天你就传话下去,累之、皓兮、荒之和萦之就按年纪排行,姐儿们名字也叫起来吧。”
于是第二日起,大姐儿依然是大姐儿,可二姐儿却变成三姐儿,三姐儿成了四姐儿。只不过因以前叫惯了,如今这一改,众人皆不习惯,纷纷改喊名字。于是大姐儿就是累姐儿,二姐儿是荒姐儿,三姐儿是萦姐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