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州,北郡燕王府内。
一名下人打扮的奴仆快步疾行,走到一座书房门前,他抬手轻轻敲了两下。
“进来”
房内一名头发银白,双目奕奕有神的老者,手中端着一盏茶杯,居中而坐,此人正是当朝皇叔赵翼!
他的旁边一名身穿紫袍的中年人,陪坐左侧,却是他的长子赵裕。
那名奴仆推门而入,两道沉重的目光压在他的身上,让其不敢有丝毫逾矩。
他在袖中抽出一封书信,出声道:“王爷,定州有紧要军情送来”
“哦?”
赵翼眉毛一挑,放下手中茶杯说道:“呈上来!”
“是”
那名下人,低头上前两步,将手中信封递了上去。
“你先退下吧”
旁边的赵裕,挥了挥手说道。
“小人告退”
那名下人躬身走出书房,回头将屋门重新关上。
书房内,传来哗啦一声,赵翼盯着手中书信,越看脸上越是阴沉。
“岂有此理!”
砰!
赵翼单手拍在桌案上,上面的茶盏顿时倾倒,茶水流淌,浸湿了上面的几卷书籍。
“父王息怒,不知定州发生了什么事?莫非是又有胡人南下了?”
“你自己看吧”
赵翼将手中书信甩到赵裕的身前,寒声说道。
赵裕有些疑惑的捡起脚下书信,看了不过数行便大惊失色道:“这刘义好大的胆子!”
“莫非是欺我乾州无人么?”
赵裕愤然起身,抱拳说道:“还请父王赐儿臣五万大军,儿臣定然亲自取回刘义的项上头颅,献于父王!”
“坐下!”
赵翼眼中一片威严,饶是赵裕已过而立之年,仍是不敢有半分忤逆。
他低头乖乖的座位原来的位置,如同一个受气的小媳妇般,全然不见刚才怒发冲冠姿态。
“定州危急,为父心中亦是焦急万分,但是此刻乃是寒冬,若是长途跋涉非但匪患难除,甚至还会有全军覆没之险!”
“况且北方胡人蠢蠢欲动,加之西方梁州又乱做一团,我乾州身为大周藩屏,在没有朝廷旨意下达的情况下,岂能轻举妄动?”
赵翼目光看向东方,继续说道:“如今朝廷上奸臣当道,纲纪混乱!我们更不能自乱阵脚,一旦行差踏错便是满盘皆输,我赵翼身死无妨,但若是大周百年基业毁于你我之手,日后又有何面目去见大周列为先帝?”
“可是当今陛下,他”
赵裕喉结上下涌动,面上一片欲言又止的神态。
赵翼抬了抬眉,眼中闪过一缕精光,沉声说道:“如何?”
“父王也知大周如今已经到了积重难返的地步,我们不如举义师,铲除奸佞,还我大周一个朗朗乾坤?”
赵翼隐藏在袖袍下的双手狠狠一颤,他眼帘低垂,缓缓说道:“你的意思是清君侧?”
“父王明鉴!”
赵裕闻言大喜,出列跪倒在地,高声呼道。
自己的父王果然不是迂腐之人,自己只需稍加点拨,父王便以了然。
如今大周精锐俱在梁州,玉京城内一片空虚,乾州三十万铁骑,一旦发兵南下,必然是一片坦途!
届时谁能阻挡?谁又能挡?
如果时机合适,自己的父王登基坐拥天下,待父王百年之后,这个天下将会是谁的,已经不言自明。
赵裕趴在冰冷的地上,心中却是一片火热,但是头顶的一席话传来,却让他透体生凉。
“果然好计策!大周外有胡人虎视眈眈,内有匪患为祸边疆,而我皇族之内,还要兄弟阋墙!”
“赵裕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赵翼霍然起身,厉声喝道。
“这父父王”
赵裕身体颤动,眼中一片惶然,出声说道:“儿臣儿臣知罪儿臣知罪,儿臣不该如此。”
看着下方身体颤抖的如同筛糠一般的儿子,赵翼忽然感觉一阵心累,自己戎马一生数十年,到头来却生了一个如此儿子,怎能不让他感觉疲惫。
若是自己百年后,这乾州三十万铁骑尽交其手,这乾州又能换的几年太平?
赵翼有些无力的挥了挥手,出声说道:“起来吧”
“谢父王谢父王!”
赵裕扣头如捣蒜,躬身站了起来。
“为父今日在告诉你一事,当初为父就藩时,曾对当今陛下许下承诺,终其一朝为父不履玉京半步,你可明白?”赵翼目光凛然的盯着赵裕说道。
终其一朝?
赵裕面上一愣,随即快速答道:“儿臣明白!”
那若是当今陛下殡天了呢?
一个疯狂的苗头在心中生根发芽,岂是一句呵斥便能制止的?
赵裕眼底深处有着一丝渴望,当今皇帝的身体不好,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撑到如今这个地步已经殊为不易。
说不定哪天就撒手尘寰,到时自己的父王还用守着那仅有两人知道的规矩么?
就算父王依旧迂腐,待父王归去,自己还用守么?
且不说自己年富力强,就是熬也终会有出头之日,况且皇城内的那几名皇子,全部都是夭折之相,根本不似能够坐天下的人。
如今的大周皇帝赵宣年纪不过四十有余,正值年富力强的时候,可他登上皇位后这数年时间全部扑在酒色上,身体早就不行了,他的三名皇子,虽然不是声色犬马之辈,但是却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身体都很差。
就这一点便给了赵裕充足的信心。
自己的父王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