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滑行出数丈距离的王凌,突然感觉后背一紧,手中长枪立时横扫。
铿锵!
迅疾无比的箭矢擦过枪杆,撞出一串火花,一股巨力传来,王凌在木筏上踉跄后退数步,直至木筏边缘这才堪堪停下。
王凌看了一眼手中长枪的箭痕,心中暗道一声好险,要不是自己运气够好,这一箭显然就直接要了自己的命了。
眼角的余光扫到木筏上的撑杆,王凌心中一喜,此时自己距离河心还有一段距离,需要尽快离开才是。
就在弯腰捡撑杆的时候,眼角余光忽然看到一只黑点飙射而来,王凌暗道一声不好。
整个身体瞬间扑向水中,就在刚刚碰到水面的一瞬间,小腿上传来一阵剧痛。
他知道自己中箭了。
岸边的冯渊,看着沧水中渐渐散开的波纹,久久没有发现王凌冒头的迹象,这才缓缓放下手中第三只箭簇。
敌军退去,冯渊没有感到轻松,反而觉得有些古怪,似乎有一些虎头蛇尾的感觉。
准备不够充分么?
目前来看,对方明显蓄谋已久,不然不可能策划这一次夜袭。
站在投石车旁边的姜昭,至今恍若梦中,自己这是胜了?
“姜大人?姜大人?”
柳青一连唤了数声,直到伸手推了推姜昭,后者这才回过神来。
“柳参军我们胜了?”
“回大人,我们目前来看的确胜了”
柳青说的很保守,对岸的周军这次是被打退了,但接下来还会有第二波第三波的攻势,一次的胜利不代表一直都会胜利。
“好!胜了就好!”
后面的事情,姜昭不想去管,至少现在不愿去想,他现在只想回去好好睡一觉,当然前提是看一看此战的战果。
“大人,我们小心!”
柳青正要说话,忽然向着姜昭扑了过来。
就在两人倒地的瞬间,一阵刺耳的厉啸传来,一根如同婴儿手臂般粗细的长枪,接连洞穿了两名士卒并且余势不减的射入后方营帐中。
一蓬血雾洒在姜昭的脸上。
这是什么东西?
怎会有如此大的威力!
竟然飞越了如此远的距离,还能洞穿两人!
没有等姜昭仔细寻思,沧水岸边本来陷入狂喜的众人,瞬间又陷入了人间炼狱。
惨叫声哀嚎声传遍四野,无情的箭矢闪灼着冰冷的光芒,正快速的收割岸边的生命。
成排发射的箭矢,根本不是人力所能抵挡的,手中的木盾根本没有任何效果,脆弱的如同一张薄纸一般,轻轻一捅就破。
“大人是八牛弩!”
柳青急切说道。
姜昭心中震撼,八牛弩顾名思义就是床弩,放在古代就是距离最远的大杀器,威力不下于投石车,甚至在某些方面还要超过一些。
射程比之投石车要远太多了,最远的距离可达一千五百米,说是古代版的**也丝毫不过分。
“全部趴在地上,大家不要乱动”
姜昭沉声说道,刚才那一箭的威慑力给他留下很深的印象。
幸好的是床弩只能平射,如果趴在地上箭矢便会在头顶飞过去,伤不到任何一个人。
这要是在外野战,趴在地上显然不可取,但是隔着一个沧水就没有这个顾虑了。
若非对方想要夜袭不愿发出太大的动静,自己还真拿这八牛弩没有办法,毕竟人家的射程比自己远太多了。
数轮之后,渐渐没了动静,姜昭仍旧有些不放心,他们这里显然被重点照顾了,三架投石车或多或少都受到一定程度的损坏。
最严重的那一架已经彻底报废,通体由木头打造的投石车根本扛不住八牛弩的冲击力。
一箭过去,主体木杆就已经断成两截。
悬着巨石的杠杆已经歪歪斜斜的耷拉下来,幸亏没有滚落下来砸到他人。
一直待到天色蒙蒙亮,姜昭这才慢慢爬起身子,处在河边的冯渊显然与他一般打算,也正在率军慢慢归赢。
刚刚打了一场胜仗的喜悦,全部被一轮床弩的扫射,横扫干净了。
留下的只有人困马乏。
清晨的沧水河面蒙上一层水雾,满地的尸体横陈水面,留下的的人正在有条不紊的掩埋尸体,顺带手的打扫战利品。
满地的兵械,加上水面上横陈的木筏,这可都是宝贝啊。
姜昭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对面的军营朦胧中看不太真切,但是依稀间可以看到几缕黑色的烟雾飘出,以及零碎的嘈杂声。
灭了一夜的火,到了现在对方才能消停,看来自己这几架投石车的使命也算达到了。
到了此刻,姜昭心中有些庆幸,原来军营缺少箭矢,他不只一次考虑过草船借箭的事情,后来由于水面太窄这才搁置了下来。
现在看来,这哪是明智啊。
这简直就是死里逃生好不好。
万一箭是借来了,但是借的是弩箭怎么办?
这几这点人,还不得全部被扔到河里喂鱼去?
走到辕门外,正好遇到冯渊率军归来,姜昭前行数步笑着说道:“冯将军辛苦了,此战能胜全赖将军之功!”
冯渊声音嘶哑道:“幸不辱命!”
“哈哈,诸位将士奋勇杀敌,我姜昭皆是看在眼里,今日诸位不醉不归!”
“姜大人如今外患仍在,此刻饮酒只怕不妥吧”
柳青此时站了出来,在他看来如今只是小胜,却如此大张旗鼓的庆贺,万一给了对面可趁之机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