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望月被左右簇拥着回至宜安堂中,直入宜安堂前堂之内。

留守府中的玉容即笑迎上来,服侍她除下朝会的礼服冠饰,卸去面上的浓丽汝容,换上轻便衣裳又侍奉茶水。

而望月随意询问李绸今日饮食服药,并阿琳上课等事不提。

待她渐渐歇过神来,一边被人喂着一盏参花百合汤,阖目养神时,才细听玉容说起三姊庆丰早间派家人来执礼问候之事。

便听玉容说道:

“公主车驾起行才有一个时辰,那班禁军的卫士便来至府里。安大伴前院的厮儿进来传话,递上庆丰殿下问候驸马病情、致意公主的帖儿,才知道他们来了……

“大伴带着桂圆、小罗子、小引子,同那个打头的将军商议怎么安置军士,白天夜里怎么巡视值守……奴婢只同漫儿她们在内院里。

“大约巳正时候,忽听前院里那班子兵士与人起了争执,才知那禁卫将军的属下与庆丰殿下家人起了争执,死活不准他们入府来,将庆丰殿下一班家奴,并他们又捧又抱又提的礼品皆拦在大门外头……

“奴婢后来小引子说,庆丰殿下家那打头的办差执事十分殷勤和气,带了许多用心挑来的好物什,除了几百年难寻的贵重药材,还有许多头面配饰尽是合公主用的,倒说顶有一些好木板,说是特特寻来给公爷打造轮椅的……

“只那个什么将军霸道凶蛮得紧,横竖不令他们进府。庆丰殿下遣来的那些家人缠不过他,只管叫人撂下许多礼物放在门下,说去便去了……后来,那蛮横将军拉着安大伴一道点看那些物什呢,倒许要看出什么名堂来……”

显然,玉容对这堂而皇之入驻公府的禁卫将军不以为然——因这阚将军给她留下了凶蛮霸道的印象。

望月回思清晨朝会之上,同三姊庆丰相见时曾寒暄过数语。

庆丰当时温言软语,委婉劝说她放开心怀,料来天意自有安排。

而对再又被人投毒、僵卧府中奄奄待毙的李绸,其实一言半字亦未提及暗示。

谁料她下朝出宫未几,三姊庆丰这等贵重的礼物都已送上府了。偏偏今日致这等贵重礼物,却最先以问候李绸病情作的由头。

圣德皇帝膝下众女儿中,不道那班生母卑微且无帝宠的姊妹,只说母家显贵而多荣宠的几人里,三姊庆丰一向最是谨小慎微、心思玲珑的人——

简而言之,她或然不会刻意结交取媚于势显之辈,但必定会力求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李绸与她前景不明,自她与李绸成婚以来,庆丰向来对武通县公府的男主女人敬而远之——今日却如何会做下这等自相矛盾之事?

玉容讲明原委息了话声,见公主继续用完那盏参花百合汤。而后净手漱口,便倦倦将头颈微微后沉,半卧在懒人椅上,沉静着呼吸着,似在阖目养神了。

一时半刻,玉容见她眼睫一丝不动,似在半寐半醒之间,一时想不明白公主怎不给个示下,到底是回帖还礼还是不予理会,他们也会速速分派办理。

一时众人皆是屏息敛气,相互以目示意,有几人这时便要轻轻退出去了。

而正在此时,忽听得细促的一声咯吱声,便见公主躺在懒人椅上,忽而将脚尖绷直了,伸着脚腕悠悠半空里划着圈,她笑着对左右道:“想我这剑舞果有效验,身上这样疲惫,足上倒不觉得酸?”

不说望月,即连康氏等人亦知公主此时心情不坏。

只莫名插入这一句话,望月将垫在纤秀颈子下的圆枕整了一整,仰头睁眼,问同在近旁侍立的康嬷嬷:“嬷嬷可还记得,庆丰阿姊那小娘子哪月里落生的?”

康氏一边回想一边拈着指头掐算,便回到是某年某月某时,尚不满两周岁呢。

望月慵倦地“嗯”一声,说道:“三姊这小娘子生辰也近了,便以此为由回了帖子,回礼也尽管拣那名贵难得的,不要错了亲戚来往的礼数。”

除了玉容康氏等积年服侍的老人,其他人倒一时未得公主深意。

尚在思量之中,安大伴从堂外利落进得室内,与望月见礼。

望月即抬手叫他免礼,而晃着懒人椅老神在在地问安大伴:“劳大伴费神到这时,我三姊可曾送了什么不得用的?”

安大伴即简捷回道:“并无什么不得用的,只是阚将军……瞧着几件精巧别致的,一时好奇心重,叫人拿了下去,道是要仔细研磨一二……”

望月听安大伴这样意味深长,又见不明所以的人面面相觑,呵呵轻笑两声道:“即是皇父遣他来护卫公府,想来他如此行事自有道理,尔等不必疑心太过。”

望月如此说过,不明所以者似又有了恍悟之意。

望月即轻笑着在心中慨叹:庆丰阿姊总望和光同尘,与世无争,到底未能如愿。

眼见到午饭时分,玉容打发人去厨下望一望午餐如何,正逢着阿琳下了学回来。

只见阿琳这小儿带着小内侍,飞奔时双髻飘带飞拂,蓝衣青袍曼卷,脚上蹬着灵便的绛红翘头轻靴,小脸是齐整微黑的俊俏,风风火火从外头冲入。

看他这小炮弹似的架势,似乎要直扑在望月身上,而室中到底站了一地人,恰巧缓了他的冲势。

临到他姑姑身前,他早已缓下了冲势。他先斯斯文文地向姑姑摆足礼数,方才半倚在望月身侧,茸茸的头颅直在望月身前拱来拱去,默默无言地,以他独特的方式撒着娇。

望月从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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