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吴君,或者说贺兰芜君便来了。
“当日未实言相告,是芜君的不是!”贺兰芜君甫一见面便长揖到底告了罪。
“贺兰公子一番好意,小玄姐弟岂会不知。”小玄眸中冷光闪过,“只不知,如今改玄更张又为的是哪般?”
当日贺兰芜君流落在外几乎丧命,在小玄等人面前隐下了自己的身份,也是保护他们不受牵连的意思,如今遣人报信请了他们来,却不单单是他所给的那个因由:为救端云。
私心被识破,贺兰芜君白玉般的脸颊划过一抹暗红,随即便坦然地又施一礼,诚恳道:“芜君请几位来,确实是有事欲厚颜相托。”
柴神医已知当日之事,这时便拉下脸不悦道:“我家那小子的事也是你造出来的幌子?”
贺兰芜君稍愣即道:“不不,云公子确实是陷在我族长老手中,因擅闯我族禁地而面临族规处置……擅闯者,杖毙。”
柴神医哼了声,眼光陡然一厉,紧紧盯着贺兰芜君,好一会儿,才缓了神色,带了几分探究地道:“这几日你都打探了些什么消息,一五一十地说说罢。”
贺兰芜君以心里抹了把汗,惭愧道:“只知云公子被禁在茅山,其情形如何并不清楚。”
“不清楚?就是我徒儿现今是死是活未知?!”柴神医吼道。
“应该……不至于……应是……暂无性命之忧。”贺兰芜君底气略有不足,按理说云公子身份不凡,便是贺兰氏对其也该有几分顾忌,只是,如今族里一团乱,比这更疯的事都做过,也保不定就……
柴神医甩了甩袖子不再说话。
兰兮左右看了看。见柴神医面容盛怒之中却隐了缕松弛,她便也跟着一松,而贺兰芜君,眉间却凝着欲言又止四个字,对于贺兰芜君,兰兮仍有种说不出的好感,因而道:“你今日来见我们除了告知端云的消息,可是还有别的事?”
贺兰芜君闻言眼中一暖,又更添了些惭愧,不过他素行皎然。不喜惺惺作态,当下便直言道:“正如小九姑娘所言,芜君此番前来确实另有一事相烦。”说着他从袖中掏出一枚白玉环佩。送至兰兮跟前,“这玉环的主人想请姑娘一见。”
兰兮目光在那白玉环佩上一扫,心中了然,却又有些疑惑:“她还好么?怎么不自己来见我?出什么事了?”
贺兰芜君含了丝苦涩的笑,“她确实不太好。具体的也非三言两语能说得清,一见便知。”
燕珠的本事兰兮是知道的,何况她身边有墨衣卫,身后有千机门,天下能让她吃亏的地方只怕屈指可数……贺兰氏内乱。兰兮心间窜过这几个字,她抬头看向柴神医。后者对她点了下头。
贺兰芜君带着兰兮从后门出去,在巷子里上了马车。
“你身子现在可好?我替你看看脉吧。”兰兮温声道。
俩人同乘,兰兮倒还淡然。贺兰芜君眉间却是落了几分不自在,听得兰兮如此说,但默默地伸了手出来。
“还好。”兰兮顿了顿,“回头我给你写张方子,再吃上几剂更妥当。”
贺兰芜君应了声。
“吴名可好?”
“还好。”
“那日你们离开时。他的内伤还没好呢,韦大哥后来还念叨了。说是没见那么忍得的人,他自己明明伤重却不眠不休地守了你几日,换作是一般的人早就倒下了。”
“嗯。”贺兰芜君答完,忽然意识到这是兰兮在没话找话,顿时又汗颜了,也为她的善解人意而心中一暖,便舒展了眉目轻笑道,“若是这话被吴名听到,他非得乐得偷偷翻跟斗不可,你别看他那么大个个子,其实性子跟个小孩子似的,我有时夸他一句,能高兴得多吃几碗饭。”
俩人渐渐地闲话起来,大概二刻多钟后,马车停了下来,仍然是一处小巷,俩人下了车,从后门进了一所宅子,来开门的正是吴名,看到兰兮,吴名脸上便露了笑容出来,而后才毕恭毕敬地同二人见了礼。
“十三小姐刚吃了药,还醒着。”
贺兰芜君点了下头,脚步不由得加快了几分,兰兮看得眼色沉了沉,也加快了步子跟上去。
“十三姐。”贺兰芜君推门而入,撩起内室的帘子,温声叫着,一边往里走,“你看看谁来了。”
榻上斜斜躺着的人抬起头来,那张脸,兰兮看得出来,正是分别了半年多的燕珠,可是,兰兮又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还是燕珠么?
“怎么,认不出我了?”燕珠的声音没怎么变,依旧是娇滴滴的,笑容也未变,依旧是带着些魅惑与慵懒,只少容颜枯瘦失却了那份令人惊艳的美丽。
“我是不敢相信你会把自己弄成这样。”兰兮过去在榻边坐下,随即便探上了脉,而后便皱了眉,眼中有些不可置信,“你惹了什么人?好大的手笔,这是焰宫最贵的毒之一。”
燕珠脸上闪过一抹落寞,唇边扬了抹苦涩的笑:“姐姐我终日打雁,今日反被雁啄了。”与此同时,贺兰芜君同吴名脸上都染了喜色,前者道:“这毒小九姑娘可能解?”兰兮未及答话,燕珠接口道:“什么小九?这是我妹妹,也是你的姐妹,你直接唤她的名字便是。”又转身兰兮道,“这名字好,我以后也这么唤你,小九。”
兰兮“嗯”了声,又道:“去取纸墨来,我要写药方。”
吴名高兴地出去了。
“这个毒不是不能解,但它极阴毒,用了五虫五粉,每一样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