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端有一秒屏住了呼吸。他把眼神从许长泽身上移开,似乎在看他背后的东西,眯了眯眼,笑道:“方弟,你从哪里听来的彼岸花?”
“我曾经加入丐帮,如今想要退出,付出的代价就是彼岸花。”许长泽眼中波澜不兴,实际上却在很仔细地看彭端的表情。他确实有一丝丝的期待,希望彭端能够同仇敌忾,更加相信他,更加对他好。他这辈子很少依赖别人,但是彭端救过他的命,又只要他的忠心,他在心里已经把彭端和自己看作一体,所以尽可能的,他都不愿意说谎骗他。
彭端的表情却让许长泽有些捉摸不透。彭端笑道:“丐帮说彼岸花在华山?”
“是。”
“这就是你要去华山的原因?”
“是的。”
彭端哈哈大笑起来,猛地一拍他的肩膀,大声道:“方弟,你被骗了!”
“彭大哥,此话怎讲?”
“丐帮这个帮,是南北全域最廉价,最没有组织的帮派,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宣称自己是丐帮的人,也不需要任何入派的仪式。退出这个帮派也简单,就只是需要洗干净脸,穿一身好衣服,从此不提及,就可以了。”彭端脸色泛起一股红,似乎被许长泽的呆愣取悦了,“此事你问任何江湖中人都能知道。方弟,你肯定是被谁的恶作剧骗了!”
许长泽其实心计不输任何人,但是他最强大的是他的直觉。
许长泽的直觉却告诉他,那封信,那个寻找彼岸花的要求,是真的。
但是看着彭端一脸喷饭要笑的样子,他想了想,没有反驳他。
大哥是个好人,让他开心一下子又何妨呢。
“方弟,你真的好蠢!”
彭端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你竟然因为这么一句话,就大老远地到这里来,还被老虎追,还差点吃毒蘑菇丢了命,哈哈哈,哈哈哈哈!”
等彭端笑完了,他一巴掌又拍到许长泽的后背上,大吼道:“也亏你这么笨,不然哪能和我结为兄弟。走,我们喝酒去!”
在许长泽就稀里糊涂地跟着彭端走出了院子,此刻天色已暗,彭端不提灯笼走得飞快,许长泽一个不留神,脚下就被藤蔓牵扯住,摔了个狗啃泥,彭端愕然回望,憨憨地挠了挠头,朗声道:“都怪我,忘了你没有灵气傍身,让我带你去!”
说完,他就扶住许长泽,许长泽只觉得脚下轻飘飘,眼前黑影向后飞快地退,才过了短短时间,他们起码走了十多里,早已经将彭端的小宅抛得远远,许长泽眼前一摸黑,什么也看不见,但是心中不惧,倒是让彭端心中赞赏。
“好了,到了!”彭端的笑容中带了一丝急切,他低声对许长泽说,“今天我带你来可是好事,杨松涧得了三坛中山千日酒,我们一醉方归!”
说话间,原来黑乎乎的树丛陡然亮了起来,徐徐飞出了千千万万的萤火虫,像烟花粲然苏醒,照出了前方的一条蜿蜒小径,许长泽心里虽然惊叹,但声音却是稳稳地,他也对彭端笑道:“大哥,这是来迎接我们吗?”
“你这会儿倒聪明。”彭端含笑点头,也不再脚下生风,两人慢慢走在小径上,鼻尖萦绕着夜花初绽的芳香,走了不久,彭端笑道,“你抬头看。”
许长泽仰头一看,满目都是遮天蔽日的巨树树冠,不由得茫然:“他们在哪里呢?”
话语刚落,巨树顶部陡然亮出一道橙红色的光芒,接着出现一扇印着烛光的纸窗,然后四角的灯笼亮起,一座小巧精致的小屋就这样惊艳绝伦地安然坐落在巨树的树丫上。
许长泽只觉得耳边呼呼生风,彭端只是轻轻提拉,就把他带到了这空中小屋,打开门帘,彭端笑道:“我来迟了,先自罚三杯!”
“岂能让你占这样的便宜。”杨松涧正襟危坐在小案旁,遥遥对许长泽举杯,“方小弟,我们又见面了。”
“他就是彭兄的拜把子兄弟?”一个尖尖细细的声音陡然插了进来,“灵根未显,内力未成!彭端,你这是搞什么鬼?”
说话的是一个面色青白的书生,他高领深衣,形容有些奇怪,说话还有些颤抖,似乎很冷,在辉煌的烛光的映衬下显得瘦弱惊人。
“他比你好。”彭端没好气地说,“酒呢?”
杨松涧已经不紧不慢地摆好了四只小酒杯,不知从哪里摸出来酒壶开始倒酒。许长泽忍不住吸了吸鼻子,这酒异香惊人,确实不凡。
“这瘦子是张青,你叫他张歪就是了。”彭端对许长泽道,“方弟,这中山千日酒可是溪州最好的酒,你可一定要尝尝。”说着,他就捞起酒杯,想要牛饮一口,却被张青拿住。
“你……?”彭端牛眼一瞪。
“要吃这酒,先和我切磋一番。”张青有气无力地高声说,“这酒是彩头。”
彭端哈哈大笑:“好,我小兄弟我也替他比。我们今天喝个痛快,也打个痛快!”
“不,我要亲自和他交手。”张青却道,许长泽愕然,猛地抬头看他,却发现张青的眼里有一股杀气。
“你想要让他喝了这杯酒,入了我们的伙,先让我看他有没有资格。”张青继续道,“你知道规矩的。为了公平,我既不用灵力,也不用内力,就看他的潜力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