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朝已静默不语,忽而眉头一皱,又开始咳起来。他这次更加厉害,仿佛承受的巨大痛苦,已经撑到了极限,终于在最后的挣扎中吐出一口鲜血,彻底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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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晓棠浑浑噩噩地走在街上,耳边不停响起刚才季朝已所说的话。
对她无意……
她只是借口……
从来没有喜欢过她……
这种似曾相识又陌生新锐的痛苦,让她痛得不能呼吸。
她停在一间酒馆门前,捂住胸口,慢慢蹲下来。
“来来客官,本店新制的烧酒,进来尝两口?”招客的店小二殷勤地跑到她面前。
赵晓棠皱着眉头摆摆手,却依然不敌小二的热情:“客官,不好喝不要钱,先进来尝尝再说嘛!”小二扯着她的衣袖,就要把她拽进去。
赵晓棠本就半醉,加上情伤折磨,糊里糊涂就要跟着小二进去。
忽然,一个黑色僧袍的和尚拦在他们面前。
“她不去。”九赞冷道。
小二看一眼迷迷糊糊的赵晓棠,不耐烦道:“你一个和尚,管她什么事?”
九赞见小二不愿放手,眼眸一沉:“再不松手,莫怪贫僧不客气。”
“哼,你一个和尚能有什么本事!今天我就———”小二的话未说完,有什么东西飞进他嘴里。他只觉一口腥咸,慌忙朝地下啐一口,一颗佛珠并几颗牙齿和着血滚出来。
“啊呀——!”小二吓得大叫,忙捂着嘴,恶狠狠地指着九赞,又惧又怕地跑回客栈。
赵晓棠此刻晕晕乎乎,失去了小二的搀扶,她重心不稳,摇晃着就要栽倒。九赞一把搂住她,不顾来往路人异样的眼光,把她抱了起来。
躺在他怀里的赵晓棠突然在他胸口嗅一嗅,然后笑嘻嘻地看着他:“……我认得你……”
路边的街灯照在她脸上,映得她脸若晚霞飞花,眼如远山含水。迷离醉态,笼上一层哀怨薄愁,似山雨欲来,似落叶悲秋,徒惹人心中生怜。
九赞看她一眼:“我是谁?”
赵晓棠摆手笑道:“……你来找我了?”
九赞眼眸一沉,不再与她说话。加快步伐往回走。
路上,她不甚安分,闭着眼睛不停地胡言乱语。
走到巷子口时,她突然伸手抱住了他的脖子。
“……你知道……我、很想你吗?……我快要死、的时候也在……想你……我就这么……喜欢你……”
眼泪顺着脖子流进他的衣襟,九赞微微一震,停下脚步。
耳畔又传来她狠狠的话语:“……说个假话……就、那么难吗?……就算要分手,说喜欢过我……不行吗?……难道怕我、缠着你吗?”
她问得掷地有声,却字字发颤,像是在拼命压抑什么,话里透着朦胧水汽。
“……季朝已,我真是、错看你了!你跟董仲泽一样、坏!你们、都是混蛋!”她终于忍不住,放声哭起来。
九赞任由她发泄,潮水般的眼泪决堤般流进他的衣襟,带着一丝凌厉的凉意,刺进他的心里。
过了一会儿,她大概哭累了,抽搐着肩膀,渐渐声歇。
九赞以为她睡着了,便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谁想她突然抬头,睁着亮晶晶的眼睛看他。
九赞心中一惊,面上却不动声色,垂眼道:“你既已酒醒,便自己下来走吧。”说着就要把她放下来。
谁知赵晓棠忽然伸出双手,捧住他的脸,朝他薄凉的嘴唇,热烈的印了一吻。
古潭眼眸中顿时惊涛骇浪,如五雷轰顶,神飞魄散,怔怔不得醒。
“你不是想睡我吗?”她眼光迷离,透着一丝颓废的邪魅,伸手扯开自己的领口,“来呀……今晚就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