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一衣带水
公元前二百年的一天,一个名叫徐福的人,奉秦皇赢政之命,带五百名童男童女从秦国的海边坐船到他念想中的东部大海的海市蜃楼,去采集长生不老之药.
“启航”徐福一声令下,木船渐渐驶离东海岸,大海边送行人的声影渐渐在船员们的眼中消失,眼前是一望无际的大海,幸好今日天气晴朗,万里无云,海燕不时组成?人”字型的图案低低掠过水面,然后又振翅高翔,消失在远处的天际.木船借着海面的微风轻快地向前方驶去,船舷两边的海水温顺地磨擦着船体,仿佛一对情人的耳边厮磨.
“报告,徐大人,所带童男童女都在舱内放声哭泣,请问大人如何处置?”船员问徐福.此时徐福正站在船头,欣尝大海的壮丽和木船乘风破浪的美景,然而他也想起了此行的悲壮,不禁暗自潸然泪下.突然听到下人的秉报声,顿时感觉他此时释放的情感必须有所收敛,以正视听.他装作下人此举有煞本大人心情,欲要发作,但转而又变脸成爱民如子的好官状,体恤下情,于是他清了清嗓子,问道:“童生们为何哭哭涕涕?我们奉秦皇之命,到东海采集长生不老之药,这是天子的使命嗬,童生们尚小,不谙人事,难道你我秦朝官员还不知天命不成?成何体统?”
来秉报的下官碰了一鼻子灰怏怏而去.知情不报是下官的错,知情报告也要遭上司一顿奚落.自古官场就是这个德性,官大一级压死人,仿佛官越大,手上的真理越多,大官们更是常常摆出常有理,永远不会犯错,一贯正确的唬人样子.若偶而装几回还能糊弄往老百姓,但时间长了总是要穿帮的.
徐福嘴里哼哼叽叽,心里想的是另一码事:
还是忍为上策吧,毕竟船上有上千生命掌握在自已手中,稍有不慎.生灵涂炭,自已到阴糟地府如何向这些亡灵交代?所以必须稳住阵脚,向大家交代清楚:此行是一次命运的博弈.违抗皇命必死无疑,拿自已的命赌一把,也许有生还的可能.现在众人悲悲切切,搞得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样子,说明我们的心已死.心就是佛.心死了菩萨也只好袖手旁观了.所以必须扭转这种状态.依我的研究,此去大海寻找海市蜃楼,根据我对星象的观测,这个区域有异动,也就是说有新?星”降生地球,我们还是有希望的呀!徐福自忖,我不是路边的测字先生,依着一星半点星象知识和民间七零八碎的预测术,坑蒙拐骗路人.我是民间的奇人高人,负有寻找转世之重任,否则,我去趟这浑水干吗?我脑子进水啦?
徐福想到此,以为下人还在他背后等着他回话,发话道: “我即回舱与童生们见面……”
殊不知那下官早已回舱了.徐福见无人应声,回头发现那下官早已无影无踪,他苦苦一笑随即匆匆向船舱走去,一进舱,只见童生们都围坐在一起,相拥而泣,一片哭声……
徐福见状不禁鼻子一酸,泪眼蒙胧,思忖,毕竟多是孩子呢,他走到孩子们中间,弯下腰去拍拍他们低垂不语的头颅,孩子们抬头望见朝庭的长官来了,脸上仍无所表示,一脍茫然,似乎在说:大人,您来了有何贵干?您是来送我们上路的吧,我们还没有活够呢?
徐福是民间高人,他当然知道此刻孩子们最需要的是什么,他要向孩子们敞开自已的心扉,以他自已所掌握的天地知识,以一个正常成人的人格,而不是以一个委琐的官员的心理.向孩子们喊话,徐福昂首站在孩子们中间,开始了他的演讲:
“各位童生,不,我的孩子们,我徐福奉秦皇之命,去东海海市蜃楼为皇上寻找长生不老药,上苍既然让我们相遇在同一条船上,事已至此,让我们一起勇敢面对吧.首先,我要以天之臣民的人格,向童生们郑重承诺,是我将大家带上这条没有归路的船只, 我徐福与船上所有的人生死与共,决不贪生.如果我违反自已承诺,苟且偷生,我将遭天诛地灭.”
船上众生见领头的官员徐福给大家吃了一颗定心丸,众人的状态渐渐稳定,相拥而泣者放松了自已的手臂,孩儿们充满稚气的脸庞恢复了生动有趣调皮和可爱.
徐福道:
“佛陀说:世事无常,一切皆有可能.我和众生皆为凡人,难以读懂这婆娑世界的奥秘.但我们要坚信造物主既然将我们带到这个世界,就会让我们众生拥有一席安身立命之地.所以我们要细细体会佛陀此话的意思.
各位童生,我们今日有幸相遇在一叶孤舟,这是命运的注定.对我而言也是无奈之举.我们都是天之子民,不能违抗天命.我不否认我是个术士,精通各种预测术,我还研究星象,的一孔之见.我自知逃不过秦皇此次指令,我若不执行秦皇的意旨,必死无疑,还要株连我的家庭.去与不去,都是死路一条,这是我的宿命所在,所以我泰然处之.
各位童生,据我所知,五洲大地虽万物充盈,但没有肉身不死的人,所以秦皇的想法违背天理.他想长生不死系疵心梦想.但凡尝到权力甜头的人都梦想如此,权力是一剂令人难以拒绝的春药.
依本臣看,此事原与各位童生无关, 秦皇令各位童生随船前往,有他的想法,窃以为,其实质是一次天祭.如果在东海中找不到海市蜃楼和长生不老之药,秦皇将以我们一行人等的生命向天庭表示他无声的“抗议”.秦皇与天作对,必倒无疑.
而我与各位童生一样,欲置死地而后生.”
……
人有旦夕祸福,天无绝人之路.徐福后来与五百童子没有找到长生不老药,但他们一行人等终于在绝命的航行中发现日本列岛.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