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僻静盘山路上,一辆黑色汽车在深夜中冒雨疾驰。开车的司机带着鸭舌帽,二十来岁,身上一件棕色夹克又旧又脏,帽檐压的极低。他不时从后视镜里看一眼后方,神色张皇。副驾驶上坐着一个同样带鸭舌帽的男人,四十多岁,眼神阴冷。他掏出打火机点上一支烟,摇下车窗。
夜风带着细雨呼啦灌进来,雨不大,刮在脸上有些凉意。
“豪哥,现在怎么办?条子咬得紧,转移到哪里都是个问题。”
“咬得紧又怎么样?还不是被我们提前拿到消息?”豪哥深吸一口,喷出的烟圈迅速被风刮走。
“但是……”
“但什么是!专心开你的车,开弓没有回头箭,犹犹豫豫能成什么事?!”豪哥厉喝,眼里凶光一闪而过。
司机唯诺闭嘴,再无言语。
山里渐渐升起大雾,在黑黢黢的林间弥漫。像白色的无形怪兽,无声无息将一切吞噬。
突然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在死寂山路间响起,紧接着轮胎摩擦地面声、咒骂声、撞击声交织。片刻,传来沉闷的轰鸣。
汽车撞翻护栏,冲下了盘山路。车身严重变形,像被巨人一手砸扁的铁皮玩具,破烂不堪地扔在山间。司机头部压扁,颈间自上半身一大片殷红,双手无力地垂在两侧。豪哥头歪倒在一旁,一只手搭在车窗外,血迹顺着手臂蔓延,一滴一滴落在地面。
车尾箱后盖一头翘起,露出半张男孩的脸。大约七八岁模样,双手被绑在身后,嘴间塞了大块破布,双腿也被捆得不留缝隙。男孩嘴里发出些微声音,断断续续。
车头的雨刷还在刮着,一下,又一下。
山间又陷入一片死寂。
一袭红裙的年轻女人悄无声息地现身,容貌艳丽清冷,怀里抱着一只白猫,长毛、绿眸。
“他死了。”女人开口道。
“等下会活的。”一个低沉的嗓音响起。
“你要救他?你自己清楚代价。”
“我知道。”
“这买卖真不划算,不过喂你吃了一盘三文鱼。”
“我只是累了。已经经历了两个千禧年,不想再活到第三个。”
“你走了,我怎么办?”
“本来也不过是一场偶遇。”
“真无情。好歹我也陪了你八十多年。”
女人顺了顺白猫的毛,一声轻叹。白猫轻盈跳上她的肩头,轻轻触了触女人的脸颊。
“这一天总会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