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jj`p` 曹姽之前被罚在永宁寺思过,归台城不久又纠缠曹致将自己封为新安公主,得逞后就来了封地,细细一想倒是很久没见过周威。
周威素来浓眉大眼、体高面黑,这一年来大多待在台城侍奉太子,面皮甚至白皙了一点,让人能够轻易看出一些独属十五岁少年的青涩来。只是他此回放下心中包袱特地赶到会稽来,见到了心心念念的曹姽,不复从前拘谨,迎头一个灿烂笑容反让曹姽讶异。
见公主怔楞,小周将军尴尬地抱拳而立,半晌无语,大虎忙上前解围:“周将军乃是太子亲近之人,怎么这时来了会稽?”
一语点醒梦中人,想着海贼之患尚未平息,兄姐的命运未必就此改变,这个时候周威离开曹修身边,怎不令人焦急?
曹姽一惊,忙拽住周威袖子,几乎是疾言厉色问道:“你怎么不待在我太子哥哥身边?”
周威心中乍然一甜一痛,万般复杂滋味只有自己知晓,若是略懂得风情的女郎,此刻恐怕已知情意、羞红满面了。可他面对的曹姽,她不懂,且身份高贵,甚至未必需要去懂,周威只得告诉自己等她再大些就好了,便强笑道:“臣就是奉了太子之命赶来的,太子爱妹之心,臣下岂能不成全?这事就连陛下也是知道的。”
这番解释虽然合情合理,曹姽却仍是有些不高兴,甚至情不自禁啃起了指甲,悉悉索索像只小老鼠,担心如今已迫近广陵的孙立生出什么幺蛾子来,将自己好不容易扭转过来的局势又回归旧途。
小虎是个藏不住话的,她见周威脸上藏不住的疲惫,隐约还有伤心之色,她与姐姐大虎都要比曹姽大上两岁,且不像曹姽那般不通俗务,当下便知道这番是流水无情了,心里很是不忍,便对曹姽道:“公主,周将军远从建业赶来,看样子还是日夜奔驰,我们不要立在门口说话,让他找个落脚处赶紧歇一歇吧。”
曹姽心里不高兴,脸上挂出老大一副不情愿来,但是她知道周威是个好人,自己历来还受了他不少照顾,况他还是太子近臣,自己于公于私都不该大摆脸色,便按下怒气,想想周威的好处才道:“周兄,我方才是关心则乱了,不如我们去喝一盏酒为你洗尘,今日早早休息,广陵之战迫在眉睫,少不得母亲还要用到你。”
周威见曹姽对自己的态度缓和下来,心头一松,正要回话,那被他一脚踢开的胖子此时在侍人怀里悠悠醒转过来,眯了眯那对三角眼,慢慢想起了方才的事情。白胖的脸陡然涨成猪肝色,肥硕的身体却以一种不可思议的伶俐速度滚过来,干脆利落地跪下,大声求公主饶命。
曹姽本心不悦,并不理他,甚至不搭理庾倩,只是招呼周威:“周兄,会稽城的朱雀大道上有家酒坊专酿果子酒,我旧伤才愈,你又是宿夜疲乏,不好饮烈酒,我看我们就不如喝得清淡些?”
这话在周威听来,喝什么酒并不重要,不过是酒不醉人人自醉,他方才见陈琼对曹姽无礼,情急之下便弃了所骑马匹,这会儿那马儿已经溜达到一边吃草。周威吹起一阵响亮的口哨,马儿便欢快地小跑着过来,小虎给曹姽牵来坐骑“飞夜白”,这神驹如今身量足够、足显气势,就连周威也艳羡不已。
曹姽翻身上马,见周威眼神落在身下白马,便笑道:“周兄还不走?今日要是喝得不痛快,来年飞夜白下了小马驹,可轮不着你。”
这话缓解了气氛,周威当下慨然一笑,催动马匹与曹姽同行,可惜陈琼仍在“砰砰”磕头,曹姽双脚一夹马腹,留下一句话:“饶了你可以,本公主最讨厌吃肥肉,来呀,给陈郎君上十斤肥肉,记住,一点瘦的都不能带,你们给我看着他吃下去!”
说完头也不回,一白一黑双骑便跑得不见踪影,大虎小虎打点好一切,便匆匆跟了上去。
虎台拎着用瓦缸装的肥肉从门里走出来,重重放在陈琼面前,庾倩闻着挺香,伸过头一看就被腻得缩了回来,虎台拍拍热气腾腾的瓦罐,对惊恐的陈琼吐出一个字:“吃!”
时值午后,周威看见酒坊的幡旗招展,这才恍然觉得自己饥肠辘辘。
曹姽熟门熟路坐下,要了金浆甘蔗酒和花汁染色的酥山,她怕周威吃不惯这等甜腻的口味便问道:“甘蔗酒和酥山都是些清甜的零嘴点心,周兄若是腹饥,不必管我。”
周威也不推辞,要了一壶稗米酒,又要二升米饭配盐二勺五撮,又让店家上了嫩黄笋尖和蒲心的素菜,也不说话,大快朵颐起来。
这两人出门在外,也不管什么“食不言”的礼仪,曹姽好奇地看周威就着米饭吃得香,不由大奇:“周兄,这家的新鲜鲤鱼片烩溜黄熟紫苏味道极好,又能下饭,不如…… ”
周威喉头“咕咚”吞咽一声,摆摆手道:“我在军中习惯了的,日食二升米饭,将将管饱。”他见曹姽瞪着小山一样的白米饭目不转睛,觉得可爱有趣,又解释道:“军中饮食寡淡缺乏油水,所以我等饭量异于常人。但平素也少吃荤食,不然上了战场,不得口腹之欲,日子真是难过。”
曹姽听得有趣,“嘻嘻”一笑,也不分尊卑,给周威舀一勺酒:“莫非就连一点佐餐都没有吗?”
周威皱着眉头,仿佛回忆那些吃食是天下最难受的事情:“军粮不足的时候,常以大豆充饥,每人发三升,可顶上一天,吃得满肚子都是卵石样东西碰来碰去。将领的待遇稍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