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魏承德女帝末年适时出现了许多的祥瑞,先是有人在东海见到了黄龙出没,接着是远在天涯海角的海中小国进贡珍兽犀牛,还有官员上书报告禾苗不种自生、蚕茧不养自成的奇事。

这一切的祥瑞都不曾出现在曹姽历经的前世,因此她便知道,这一切都是母亲为了她顺利承继皇位而特别安排,如此她更不能辜负母亲这番苦心。

冬至朝廷袷祭明堂,曹氏宗族二十八人征助祭。礼毕,曹姽主持册封曹氏本家及七支别宗有为者为列侯,其余人也都赐爵加封邑,宗室均得到金帛的赏赐,曹姽在建业南郊祭祀宗庙,在东郊迎春;行大射礼于明堂,养三老五更,成礼而去,以皇太女身份完成了原本由皇帝主持的大礼。

及至元熙新年,曹姽戴天子衮冕,服十二华章,于式乾殿拜谒太上皇曹致,再于太极殿会集百官,下诏曰:“朕乃黄帝之后,虞帝苗裔,当今太上皇之亲女。皇天上帝隆显大佑,降下金匮策书,将天下兆民托付与朕,并传国金策之书,朕诚惶诚恐,岂敢不受!朕继天子位,定年号为‘元熙\,以承皇天上帝威命也。”

曹姽登基当日,便以天子之仪亲迎大司马王道之长子王慕之入台城,意合百年之好。建业的百姓们围观那风姿绝世的王家公子与新任的女帝同登高台,女帝高挑艳丽、容色逼人,气度有英姿勃发之势;那受封吴王的王慕之也早已名满建业,容止风度可比春晓玉柳,仿佛墨画中人。这二人乾坤颠倒,却是一刚一柔,也是堪称绝世无匹。

任谁都不知道,曹姽自始至终只看着高台之下的康拓,恨不得立时纵身一跃,便投入他的怀中。可她不能,只得如泥塑木胎般站着,最终不过是看着康拓的背影直至彻底不见。

今日一别,便是天高路远、山高水长,史书留名的不世英雄当下不过一个失意人,孤身独马欲追上义父康肃的队伍,途中却从百丈高的坡道上斜里冲下一匹骏马,骏马上的骑士一双淡褐色的眼睛凝视面前这个年轻人,康拓一惊,连忙要下马行礼:“燕王殿下……”

“你又不是长在城里的那些假脸人,少他妈和我娘们儿唧唧。”燕王朝马腹上一夹,纵马驰骋起来,康拓无奈,只好追上,听见风声里传来燕王的话:“臭小子,我同你义父说了,我家那个小女儿把自己护身的白狼睡给送了,这世上只有一只辽东白狼王,白狼王只有两只眼珠,要我把女儿交给你也行,剩下的那只眼珠你得给我抠出来!”

康拓突然觉得这些时日来不能流露人前的压抑得到了一丝宣泄,他打马和慕容傀并排道:“属下自然知道燕王殿下一言九鼎!”

按说他也算是太上皇,辽东一方之主,可不是一言九鼎吗?慕容傀嘻嘻一笑:“我那个女儿啊,实在和她母亲一样倔强,这种女人身边啊,就得有我们这样的男人守着才好!”

康拓不能问如今女帝病重,燕王为何不守在身边。这两位素来就是一对奇怪的夫妻,厮守着不代表相爱,远隔并不代表不爱,但康拓私心还是希望来日可以得伴女帝之侧,只要天下太平,还是两厢厮守来得圆满才是。

如今太上皇住在帝寝式乾殿里,曹姽与王慕之行了大礼后,便栖身料理政务的太极殿东堂,曹姽并没有身为新娘的任何兴奋与期待,兜兜转转,命运又归于原位。然而曹姽再去看那色若春晓一般的风华少年,却一眼看到了其中的土胚凡胎,纵然资质超人,她却连看都不想看到他。

今夜要怎么过是个难题,荀玉姑姑本安排了甘露殿的天接地合仪式,曹姽只说不必。因女帝未曾发话,荀玉便作罢,只嘱咐曹姽不可私下行夫妇之事,曹姽见无人阻止,乐得想法子打发王慕之。

大小虎看着女帝痴痴望着窗外不敢说话,蔡玖不得已轻咳了两声,曹姽才召人上前来:“予朕更衣!”

这是她当皇帝的第一天,熟稔得却像历经千百回一样天经地义,充满深重威仪,态度却如平日骄纵任意,底下人虽然服侍日久,也不免战战兢兢。大虎只当从前的公主经了这一遭彻底懂事了,心下大为宽慰,只是一边服侍着更衣一边道:“陛下,这到底是吉服,吴王殿下散了席回来,恐怕不高兴……”

曹姽嗤笑一声:“他是什么东西,也配和朕不高兴……”

大虎心里一颤,不敢再说话,小虎一贯没心没肺,反而兴高采烈地赞同,只说曹姽是皇帝,想怎样就怎样。曹姽笑眯眯摸摸这个可爱侍女的脸,就着她们的殷勤服侍换上一身舒适的宽袖大袍,她才刚过了十五岁,连日折腾下来很感疲累,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王慕之却是在此刻进来,恰巧见到美人酣睡。

他自小高高在上,身感琅琊临沂王氏高贵血统、端方门楣,自己又生得世无其二,总觉得这世上恐怕没有女子再能配得上自己。即便是皇家公主下降,那寒门庶族的出身,也是委屈自己。因此曹姽以他为夫,王慕之虽说微有不平,但是一国女帝乃真正执掌权柄之人,就连王氏宗族也说不上真委屈。

毕竟女帝的身份,便是当世独一无二了。

对于曹姽小时对自己的倾慕,王慕之更是心知肚明,建业有哪个少女未曾倾慕过他呢?他卷着大袍袖口,艳如丹朱的唇微微一笑,就叫引路的侍女红了脸。大虎小虎知道今晚陛下恐怕不会善了,便没有阻止王慕之进去,他进到内室,便见曹姽睡着。

他出身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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