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茶杯挟裹着凌厉杀气倏忽而至,不偏不倚正砸中他的嘴,那人痛的跳了起来,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水,和着两颗大门牙。
李凤锦的声音又阴又冷的响起来:“嘴巴不干净,该好好洗一洗。”
那人捂着透风的门牙又惊又怒的瞪着李凤锦,“你,你是哪条道上的,报上名来?”
“想知道大爷是哪条道上的也很简单,你有胆就往茶楼后头走一遭,自然有人告诉你大爷是哪条道上的。”李凤锦长腿往长凳上一架,嚣张又流气。
若薇小声教育看呆了的峻哥儿,“侯爷既想教训出口不逊的人,又怕暴露自己的身份,因此这般作为就算引人怀疑,觉得他身手了得定然不一般,也绝不会将他往东平侯府侯爷的身份上联想。懂了吗?”
峻哥儿乖巧点头,却又纠结道:“这是不是就是娘你说过的,说了一个谎,要用另一个谎来圆?可是娘你不是说,说谎不好吗?”
“这就叫做因时制宜,有时候说谎是不好,可有时候说谎,是为了更方便行事。峻哥儿只要记得,不要用谎言去哄骗身边最重要的人,令他们伤心难过就好了。”若薇这是要教会他灵活机变。
峻哥儿闻言,思索了一阵,方重重点头,紧盯着若薇的眼睛,小声而郑重地说道:“娘放心,峻哥儿永远也不会说谎话骗你。”
“好孩子。”若薇摸摸他的头,会心一笑。
没有了说书先生,茶楼许多人虽然不满,但见最先挑衅那人的惨状,也没人再敢说一句若薇的不是,三三两两的便都散了。
李凤锦瞪着若薇:“你不该说点什么?”
好歹他替她教训了口出污言的人,道谢什么的,难道不应该?
若薇喝了口茶,“侯爷今日不用上朝吗?”
李凤锦一噎,幽怨的看她一眼:“皇上治了本侯一个治家不严的罪,命本侯务必好生处理好府里事务。”
“皇上英明。”以为这样就能让她感到惭愧?造成这般后果的可不是她,她有什么好惭愧的?
“因为你本侯才被皇上治罪的!”李凤锦指控道。
“错了,因为你治家不严,才让你府里那些人胆大的惹到了本夫人头上来。要反省的也是侯爷你,而不是本夫人。”
李凤锦瞪她:“你怎么什么事都算的那么清,推脱的那么干净,好像当真跟你无关似的。”
“本来就跟本夫人无关。”尤其在她知道他本就对东平侯府不安好心后,更别指望她会有什么愧疚之心了。
“铁石心肠。”李凤锦甚是无奈的瞪着她,想了想觉得还不够,又恶狠狠地加了句:“最毒妇人心。”
若薇也不反驳,微笑着接纳了他的评价。
不一会,一个并不引人注意的壮实汉子坐在了若薇他们旁边那张桌子,与李凤锦背靠背的姿势。
此刻若有人留意,就会发现那汉子的嘴掩在茶杯底下,正飞快的一张一合着。
“爷,那范秀才道,的确是有人找过他,请他将夫人的斑斑劣迹公诸于世人眼前。他原也以为自己是在替天行道,直到听了夫人一席话,方才觉醒自己怕是被人利用了。探十三正在追查与范秀才接触的人,很快就能有消息传来。”
李凤锦点头:“你去吧。”
而后以指节轻叩着桌面,问若薇道:“你听到了?”
“我又没耳聋。”若薇淡淡道。
“你觉得谁的嫌疑最大?”李凤锦皱眉询问道。
他最近愈发不对劲了,原本他想着与这臭丫头不过是互惠互利的关系,倘若日后她当真想要离开侯府,他成全她也不是什么问题。可相处下来,他虽然每每被她的毒舌气的跳脚,气的恨不能缝上她那张惹人讨厌的嘴儿,可却越来越不甘心放她走,甚至不惜拿峻哥儿威胁她。到了如今,竟连听人说她几句污言秽语都不行——这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东平侯府的嫌疑当然最大。”若薇没发觉他的纠结,只用看傻瓜的眼神看他一眼:“不是老太君就是你那饱受本夫人摧残折磨而不幸小产了的如花美妾——话说侯爷,你家小妾小产,你不回去关心关心,真的没关系吗?”
李凤锦没好气的随口答她:“本侯担心你打断本侯美妾的腿,不敢随便关心。”
“这你大可放心,看在她是本夫人知己的妹妹的份上,她从此后安安分分不再招惹本夫人,本夫人自然不会打断她的腿。”说的她好像真是妒妇一般。
李凤锦表示不解:“为何你对庄五比对你知己的妹妹更凶残?”
“因为我家老头说了,庄府的姑娘又不是没人娶,凭什么好花儿全都要插在侯爷这坨牛粪上。于是发下话来,倘若庄五敢动了进侯府的念头,就要本夫人打断她的腿。”若薇难得这般和颜悦色的对他解释道。
被比喻成牛粪的某人眼皮跳了跳,更加没好气的瞪她:“你见过有本侯这么好看的牛粪?”
“再好看也是一坨牛粪,侯爷又何必纠缠于好不好看这个问题?”
“本侯看你眼睛必定有问题,才会把本侯看成牛粪。”李凤锦悻悻的撇了撇嘴,用力灌下一大口茶,还是觉得很恶心——什么比喻不好,怎么埋汰他不行?非得拿牛粪来,想到就……呃,好想吐!
两人无聊的拌着嘴,又过了一会,才见庄五的身影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