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慧安起的很晚,睁开眼已是太阳高高挂,她一夜无梦,这会子只觉神清气爽,很久都没这么轻松愉悦的感觉了。
冬儿和夏儿服侍着她收拾齐整,慧安坐在梳妆台前由着方嬷嬷亲自给她挽了个十字髻。方嬷嬷一面通着慧安蓬松的波浪长发,一面笑着道:“方才关府的人给姑娘送来了帖子,关家的几位小姐邀姑娘下午到关府玩呢。”
慧安闻言本还笑嘻嘻的脸瞬间便垮了下来,半响才哦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待用完早膳,见外面阳光明媚,加之昨日刚收拾了杜美珂母女,慧安心情便又飞扬了起来,笑得眉眼一弯,冲方嬷嬷道。
“走,趁今儿个高兴,咱们好好去逛逛园子,前儿冬儿不是还说流苏院的红梅开的好吗,我也瞅瞅去。”
“姑娘要去赏梅?不如奴婢们取了剪刀,瓷坛挑选些梅花让朱大嫂子做了梅花糕给姑娘填个零嘴吃?”冬儿闻言,忙笑着道。
“你个小蹄子,是你自己个儿想吃吧?姑娘我可不爱吃那甜腻腻的东西。”慧安望着冬儿那晶亮亮的眼眸哪有不知她心思的道理,轻点她的额头,笑着又道,“行了,左右我也不是那会赏花的主儿,就陪你们一起辣手摧花吧。”
几个丫头均笑,方嬷嬷拿了一件水红色净面绣白梅的披风给慧安披上,她们便一起簇拥着慧安向外走。谁知刚出了内室便见偃月从外面进来,禀道。
“姑娘,光禄寺卿水大人的夫人带着水二小姐来了,这会子怕是已经进了二门了。”
光禄寺主管宴享,那水大人和凤阳侯府该是半点关系都没的,水夫人和水二小姐来干什么?
慧安一愣,一脸茫然地看向方嬷嬷,方嬷嬷也不知所谓,倒是冬儿和夏儿轻声“啊”了一下,慧安询问地看向她们,夏儿这才道。
“许是因着那日在裳音楼的事,当时人群一冲,奴婢们就找不到姑娘了,奴婢猜着姑娘可能进了裳音楼,所以就和夏儿奔进裳音楼去寻姑娘,谁知那群死士竟然冲进了楼。当时因着奴婢们都会些拳脚,倒是帮了些官家太太和小姐,依稀就有这个水夫人和她家的二小姐。”
方嬷嬷闻言嗔了夏儿几个一眼,道:“偃月先将水夫人和水小姐迎到远芳阁,好好招待着。姑娘快换衣裳吧,你们几个也真是,这事儿怎么也不早说。”
夏儿几个一面忙服侍着慧安换上见客穿的衣衫,一面无辜地道:“嬷嬷这可怨不得我们,那日的情景奴婢们也是顺带拉了那水夫人和水小姐一把,这本就是应当的,也不值当什么,回来也就把这事放脑后了,哪里想到人家会专门上门来致谢……”
“行了,快给姑娘收拾好,别让人久等了说我们凤阳侯府怠慢客人,邀功示大。”
众人一统忙活,慧安重新梳洗打扮了,这才款步到了远芳阁。
远芳阁在榕梨院的第一进院中,是慧安平时接待外客用的,屋中摆着檀木桌椅,制备的物件简洁大方,既不张扬又不寒酸。
水夫人和水二小姐被迎进远房阁后,丫头们便热情的奉上了茶点,水夫人打量着屋中摆设,眸中闪过赞赏。
都说那沈老侯爷是草莽出身,又有传言说沈女侯的生母乃一胡姬,沈家虽位列侯爵,实则都是乡野粗俗之人,如今她看着这府中摆设,还有下人们的做派,倒是觉着传言也未必可信。
水夫人正思忖,便听外面传来一声清亮的女声。
“安娘之过,让水夫人和二小姐多等了。”
水夫人抬头正见一个十二岁左右的窈窕少女自外面缓步而来,她的身量较平常姑娘要高上许多,身姿挺拔而纤细,走起路来不显娇柔倒是让人觉着生机勃勃。
她穿着一件桃花色右衽襦衫,一条银红绣满幅紫藤花的襦裙,腰间扎了一条素白腰带,系了鹅黄宫绦缀白莲玉佩压着裙边,走起路来玉佩左右摆动,更显得细腰长腿,身姿柔韧,动感十足。
再观那张白净如梨花般的鹅蛋脸,肌肤粉嫩,带着健康的粉晕,额头饱满,长眉舒展,明眸善睐,隆鼻丰唇,唇角带着欢悦而真诚的笑容。
虽是没有时下女子的娇柔之美,容貌却多明艳妩媚,让人见之心痒,但因她的神情举止大方爽利,倒是不显轻浮,却让人观之亲切。而且她行动间从容优雅,并无粗鄙之态,比之那些百年望族的姑娘也不逞多让。
“沈小姐客气了,前日在裳音楼多亏府上婢女拼死相助,我们母女才能得以安然,昨日便想带轻灵到府上致谢的,奈何轻灵受了惊吓身体不济,这便来的晚了。今日一早便听闻沈小姐昨个儿受了惊吓,我这也来不及投帖子,便带着轻灵莽莽地奔来了,倒是给府上添乱子了吧?昨儿姑娘没有伤到吧?”水夫人说着便和水二小姐站了起来,一脸关切地望着慧安。
慧安忙几步上前笑着扶了水夫人,道:“夫人是长辈,若不嫌弃,称我一声安娘便是。夫人快坐,轻灵和安娘同在国子监修学,虽平日不怎么熟识,但亦有同窗之谊,前日又是那般情景,我这些丫头别的不行,也就只会些拳脚,这好不容易有了她们的用武之地,也是想显摆显摆,可不敢当夫人的谢。昨个我也就是受了点小擦伤,却劳夫人如此记挂,实在让安娘心有不安。”
水夫人见慧安年纪虽小,说话行事却颇为知理爽朗,便也不和她客气,笑着坐了,道:“那我便托大称你安娘了,你也甭一口一个夫人的唤,就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