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大虫进府,还很是轰动了一场,一路百姓围望,不过这倒是将王府的女眷给吓得不轻。只慧安是个胆大的,倒是常常跑去喂食,还从驯兽师那里学了些粗浅的驯虫之道。
可她第一眼见到那庞然大物时也是吓了一跳,如今她见文景心几个变了面色倒也理解,只聂霜霜一脸从容倒是叫慧安刮目相看了。
她正想着便听文景玉道:“聂姐姐你都不怕的吗,咱们快些上楼去吧,我一想着这事儿就浑身发寒。”
聂霜霜闻言拉了文景玉的手,道:“爹爹曾经捕到过一只大虫幼崽,只可惜没能养活。故而我也算是见过此物,所以才能好上一点,其实这心里也是怕的。”
文思存见一众女子吓成这般,倒是好笑的摇了摇头,又瞧了眼一脸平静的慧安,眸光便是一黯,接着竟道:“其实这大虫经过驯化已是一点都不危险了,若不然圣上也不会叫驯兽师为百姓表演。只这大虫本是兽中之王,如今却听令与人,完全失去了本性,莫过于鸟儿失去了天空,鱼儿失去了溪流,虽日日不再忧心受饿挨冻,过着吃饱喝足的日子,但却也不得不付出自由的代价,也是可悲可叹。”
他的话似意有所指,慧安闻言心里咯噔一下,当即便见聂霜霜目光闪动了下,在红红的灯笼下面色显得有些萧瑟黯然。
文景心见气氛不对忙上前一步推了文思存一下,道:“二哥哥快闪开,你不怕人家却是怕的,要赶紧进楼躲起来才好。”
待进了雅间,众人落座,推开窗果然便能瞧见下头的驯兽表演,先开始文景华和文景玉倒是不敢往下瞧,待慧安和聂霜霜拉着文景玉站在窗边瞧的不亦乐乎,又有文思存在一边劝说,她二人才战战兢兢地挪到了窗边,她们先是见大虫体形庞大,动作迅猛,时而还大叫两声,甚是吓人,便半响才敢瞧上一眼。
后来见那大虫非但不曾伤人,还在驯兽师的指挥下做出各种动作来便也放下心来,慢慢的也瞧的直拍手称好。
聂霜霜和文景心拉着说话,慧安见文思存频频往自己这边瞧,便有些烦躁,她瞧下头两只大虫正在驯兽师的指挥下钻火圈,而文景心几个正看的兴奋,连连拍手。见无人注意自己,慧安便蹙着眉乞求地瞧了文思存一眼,又瞥了下聂霜霜,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文思存见她如此面露伤感,接着不觉就冷了面孔,转开了头。他自然知道慧安那一眼的意思,她是在告诉自己既已选择了聂霜霜便别再缠着她,也别给她招祸。想到自己竟成了她的负担,还被厌弃至此,文思存便禁不住心尖滴血,灼烧的疼痛。
自从他被慧安拒绝,家中便开始紧锣密鼓的将他的婚事提上了日程,父亲还曾亲自和他谈过王府如今的形式。作为嫡孙,将来的鼎北王,他不得不在家族面前低头,不得不认命地接受这个身份给予他的使命和责任,故而对慧安他已尽量做到遗忘。
方才他任性的说了那一语双关的话,却是含着一股幽怨的,他是想叫慧安知道,知道他的心,知道他的无奈和神伤。而现下他频频去瞧慧安,非是他不知这样不对,非是他不知这样对聂霜霜不公平,但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方才一路他便做的极好,但不知为何自方才说了那话,他便再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
如今他被慧安乞求的一盯,不仅受伤,更多的是一股被羞辱的恼恨,他宁愿慧安怨恨地瞧他,也不怨这般被她哀求着避之如蛇蝎。
慧安自知文思存的骄傲,她也知这一眼必定伤了他,由不得一叹,悄悄退了开去,转身便出了雅间。
在那雅间中她早就觉着浑身不自在了,本就想出来透口气,又怕她跑出来文思存再后脚跟出来,那就糟了。只她瞧了文思存那一眼,估摸着已伤到了他的自尊,自不必再担心他会跟随,故而慧安出了雅间倒是神情轻松了起来。
朝阳楼是个四层楼建筑,是个双子楼,中间由长长的架空回廊相连。楼中皆是雅间构造,因今儿皇子们要在二楼的回廊上抛洒吉语花钱,故而楼中早已被京畿卫封锁,只那些定下雅间的勋贵世家们允许进入。
所以此刻外面虽是人山人海,但这朝阳楼中却是极为清净,慧安出了雅间,见长廊尽头有个露天的观景台,便举步往那边走。谁知她刚走两步便见前面雅间门突然被推开,从里面蹦出一个身量修长的人来。
那人动作敏捷地出了雅间回头正瞧见慧安,倒是一愣,接着便面露惊艳地痞痞一笑,挥手道:“以前爷不相信缘分的,自从在仙鹤楼偶遇沈妹妹后,我便不得不相信这世上真有缘分一说……哎,沈妹妹别走啊,起码我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啊,你怎能话都不叫人家说完,你这样很伤人的……”
没错,这从雅间中跳出来的正是钱若卿公子。慧安见他上来就胡言乱语,已是懒得搭理他,当即便翻了个白眼绕过他往观景台走。
钱若卿见她如此自也不会生气,忙几步跟上,笑着道:“小辣椒,你这可不厚道啊。”
慧安当即就瞥他一眼,道:“对你厚道了便是对我自己个儿残忍,孰重孰轻我还分得清楚。烦劳钱公子您让个道,就当没瞧见我成不?”
钱若卿闻言面色一衰,一幅受伤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