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与没动,小姑娘可勤快了“喔。”了一声,颠颠地就跑出去,不一会儿,拿半个葫芦瓢舀了水来,奉过去“四娘你喝。”
女人好不高兴“生水来的呀?煮都不煮怎么好喝的?啧啧。”摆摆手“哎呀,算了算了。”扭头问胡与“你去把你阿娘喊来,说是大头叫我来的,有话要跟你阿娘说。”
胡与往外面看,有个人影躲躲闪闪的在院子里头。可能就是那个叫大头的人,便问“有什么话?”
四娘瞥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要你叫你就叫啊,这么多话,你一个小孩子家家的,我跟你说得着吗?说了你又不懂!”
小姑娘蹦起来“我去叫。”转身就跑。胡与想拉她都没拉得住。
不一会儿,胡与就看到她妈又气呼呼地回来了。小姑娘到是没跟着来。
胡与的妈妈一脸怒色。外面那个人影不知道躲在哪里,没和她撞上。她进门看到来的人是四娘,很勉强没有当场发火,只是嘀咕:“这日子还能不能过了?刚走到地方要挖呢,又叫来了。”竟然还挤出一脸的笑意来,殷切地问四娘“大姐来干嘛来?”
胡与不记得自己妈妈脸上有过这种表情——或者也有过,只是她当时年纪虽然不是非常小,却又不像同龄人机灵,醒事很晚并不曾留意到这些大人的事。
四娘到还对她妈妈很不客气,嗤道“我可不是你大姐,我姓陈的。我们这儿的人都是姓陈的,你又不姓陈。”
胡与妈妈见对方是这个态度,脸色便有些不虞。甩脸不说话了。
四娘说“我来还不是为陈大头的事。陈大头求到了我们当家的面前,说要把地收回去。我们当家的就叫我来与你说。”
这一下胡与她妈可炸起来了,声音高了个八度,胡与没防备,耳膜都要破。“收田?收什么田?”
“什么田?你在种的那几亩田啊,还能是什么田?”四娘不为所动。
“你们凭什么要收我的田?”
“你的田?你是姓陈吗?”四娘反问“这一村子都姓陈,田也是姓陈。养活的都是自家人”站起来逼到她脸上去“你姓陈吗?”
胡与妈一下就怒了“陈坨子死了,你们就来欺负我们母女?你这个老东西!”说着就去门背后找东西,要动手了!
四娘被喷了一脸唾沫星子,叉着腰不怕她“你们母女两个原先来的时候,我们是看着你们孤儿寡妇可怜才让你们落脚!后来你嫁给了陈坨子,也就算是我们村子里的人了那才有田种。结果呢,不出几年,陈坨子被你们给克死了。我的天,好好一个活人呐,就给克死了!当时人家就说要赶你们走了,村子里不能留这样不祥的人,再说,哪个知道你们从哪里来的?到是我男人好心,他身为村赶走了你们,你们要去哪里呢?便帮你们说了话,叫你们先继续住着,结果哪里知道,你们这一住,就真的不走了!还要霸着陈坨子的田和屋子,人家陈坨子又不是孤户,轮得到你呢?人家有兄弟的!便是他死了,你跟他又没生个儿子,这房子这田地,便要归他兄弟。哪里能叫你霸占?还有没有王法了?”
胡与听得一脸懵。什么情况?她怎么觉得这剧情有点奇怪 。她是99年出生的,99年呀,那时候她妈是在小城区做小工,虽然是小城,但也很发达了,中间也确实嫁过一次——胡与记忆里模糊不清地记得,自己有一段时间管一个男人叫过爸爸。但那也是在城里发生的事,对方好像是个开出租车的,并不是哪个村里的人。
胡与想的时候,她妈妈已经找到了扁担,不由分手就向正‘嘚逼嘚逼’得起劲的四娘打过去。
边打边骂“兄弟?陈坨子父母死得早,是陈坨子把他弟弟大头养大的。后来要不是我在,陈大头三年前就死啦。还能熬到娶亲?连娶亲的聘礼,都是我和陈坨子豁了命去山里弄的,好啦,他哥为了给他找老婆成亲,把自己给活活作死了,他调头就来咬人?我呸,白眼狼。这田他想要呀?来啊,叫他来找我拿呀,看他有没有脸!”
说着手里的扁担噼里啪啦就向四娘身上打“滚!滚!我们家的事关你屁事!”
四娘没想到她一翻脸还真下手,被打得惨叫了几声,连忙压路而逃。边跑还边骂“自己霸住别人的东西,还有道理?!!”很识相地一溜烟跑了。
胡与妈拿着扁担,憋着劲,像投铅球似地就往她掷过去。吓得那些听了响动跑过来围在篱笆外面看热闹的村民一哄而散,生怕打到自己。
还有小孩边跑边骂“扫把星发疯了!”
人都散光了,胡与妈妈怒目圆睁,站在院子里,气得胸脯起伏如潮,站了好一会儿,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抢天喊地大哭起来。边哭嘴里边狠狠地咒骂“没了田我们怎么活?吃什么?喝什么?你们这是要逼人人呐!还说什么,你男人当时可怜我们才留我们,明明就是你们赶得最凶!”开始口齿还清楚,到后来就是乱骂了,旁人也听不清楚她在骂什么。
胡与站在门坎上,看看远处袅袅的炊烟和青山,再看那些现代样式与古代样式混杂穿的村民,怔怔的,她不知道现在到底是什么时候了,是古代吗?不像,是现代吗?可也不像。最后目光落在自己妈妈身上,突然有些心酸。
她从来没有见过自己妈妈这么哭。
她的记忆里,妈妈是一个冷心冷肺的人,既泼辣又刚强,从来不会因为什么事就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