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悠看了看他的脸色,又仔细盯着锦帕看了片刻,直到确定那不是什么绝世大杀器之后才谨慎的接过,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说自己流血了。
想到刚才那一阵混乱,唯一可能流血的地方就只能是——默默把锦帕捂在鼻子上,继续警惕的瞪着对面平和下来的男人。
不知为什么,秦悠觉得刚才那一瞬的他才是最真实的他,现在看到的平和不过是假象,他就像是一只画皮的妖魔,披上了人皮之后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个人,将属于妖魔阴暗的一面深深埋藏在面皮之下姣。
“你很怕?”没有理会外面的吵闹,宋微君拢了拢自己披散的头发,似笑非笑的看着秦悠。
秦悠暗自为自己没出息的表现羞恼不已,故作镇定的撇了撇嘴:“切,我有什么好怕的,不过是被撞的头脑发晕罢了。籼”
宋微君不置可否,主动转换了话题:“昨天那风送给你的玉带来了没有?”
秦悠一愣,不过东西是他费心坑来的,他要收回去也无不可,爽快的从贴身荷包里拿出来递给他,本来还想拿去给季青竹鉴定一下到底有什么用呢,现在看来是没必要了。
只盼他能大方的将那二百万两银子送给她做精神损失费。
宋微君伸手接过,见她脸上并无不舍,不由微微扬了扬眉,她该不会不知道这宝贝的价值吧?
“王爷,王妃,你们还好吗?有没有受伤?”马车里好一会儿没动静,宋天玄再次忐忑的询问出声。
垂眸看向满地狼藉,宋微君不悦的沉声问道:“叫两个丫头进来收拾一下,外面究竟怎么回事?”
宋天玄以眼神示意最近的侍卫去把后面车上的侍婢叫来,自己贴近马车解释道:“回王爷,前面忽然有人冲出来拦下御驾要告御状,场面一时混乱惊了马,现在已经控制下来了。”
告御状?皇帝出行可都是有御林军开道的,如果轻易就能被人闯进来,那么赵咸铭早被人刺杀成功了。
想不到这么快就开始了么。
秦悠与宋微君对视一眼,两人同时伸手去撩开车帘,宋微君快了一步,秦悠便收回手转战另一侧。
车帘分为两层,里面一层比较厚实,是用来遮挡光线的,外面一层则是昂贵的金陵纱,只不过金陵纱虽然从外面看不到里面的情境,却遮不住光,若是想小憩一会儿还需将两层帘子都拉上比较好。
将里面一层拉好束在一边,窗外的情景一览无余,不知不觉已经远离了人烟,此时他们正处在群山环绕中。灿烂的秋阳映照下漫山遍野一片开阔,半黄半绿的枝叶草木交织在一起,随着群山起伏连绵至天际。
秦悠打开的这一面正对着一条陡峭的山谷,蜿蜒的山道不过丈许宽,若是刚才没有及时安抚下受惊的马,很可能会连人带车一齐滚下山去。
宋微君那一面是山壁,没什么可看的,他凑过来扫了一眼,唇边掀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这次秋猎会遇上什么事两人都心知肚明,作为名义上的夫妻,在别人眼中他们的命运也是连在一起的,沉默片刻,秦悠问道:“王爷作为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您觉得他们会如何对付咱们?”
宋微君诧异的看了她一眼,不知是不是被那句不自觉带出的“咱们”取悦了,清锐的眸中浮现出点点愉悦:“谁说本王是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本王分明是块口感极佳的肥肉,谁都想啃一口。”
秦悠怪异的瞅着他的笑脸,心中升起一种亦真亦幻的错觉,明明昨天刚见过,却觉得好似很久不见了。
其实只是很久不见他的笑脸了。
如今这样也好,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吧,她暂时不能离开武王府,总要相处下去的,怄气冷战什么的太过矫情幼稚,指不定什么时候还得需要他的庇佑,比如这次秋猎,两人现在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她还没狂妄到以为凭借自己的力量能轻松躲过所有的暗算。
“哦,我却觉得王爷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像无辜的肥肉,反而更像砒霜呢。”秦悠也笑着调侃。
宋微君半敛着眼眸轻笑,窗口的光亮在他纤长卷翘的睫羽上投下细碎的光,让他看向她的目光恍然有种温柔缱眷的错觉。
“奴婢见过王爷王妃。”明锦明惠在马车外恭敬的见礼。
宋微君理了理衣衫,起身道:“坐了不少时间了,下去走走吧,顺便看看热闹。”
刚才一番颠簸,茶具吃食以及一应摆出来的琐碎用具基本都移了位,凌乱的散在地板上,茶水撒出来弄湿了软椅,可以说是一片狼藉。
秦悠也跟着起身,忍不住提醒道:“你的头发不束起来吗?”
他身上穿着玄色绣银纹朝服,不束发会不会被御史斥责衣冠不整?搞不好还会来个对圣上不敬。
宋微君已经跃下车,闻言回头道:“你为我束发。”
“当我没说。”
拒绝的真干脆,宋微君眼角抽了抽,转身从袖中拿出一根银色发带,自己背过手只在腰际的发尾处打了个结,防止两鬓的头发老是跑到胸前来碍事。
出来一看才发现周围真不是一般的热闹,前后一溜的车队,属他们这里最安静,后面还有受惊的马没有安抚住,惊慌的哭喊声传来,似乎真有马车不慎滑落进山谷里了。
可见不是每个车夫都有宋天玄这样的控马技术,也不是每户府邸都舍得用宋天玄这样的高手做车夫。
这么一想武王府果然奢侈的很。
秦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