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现出的关切,她为自己付出的辛劳,杰克感到应该给她作些解释。“我恐怕是故意招惹危险。”他说。
“我可以问一问原因吗?”
“我猜想我一直是不怕死,”杰克说道,“事实上,是有一段时间,我感到死亡是一种解脱。退回去几年,我一度很消沉,这种心情可能一直伴随着我。”
“这我能想到,”特瑞西说,“我也有一阵很消沉。你的情况是不是和某件特殊的事有联系,如果我可以问一下的话?”
杰克咬了一下嘴唇。他感觉谈这样的事很不舒服,可现在已经开了个头,就很难退回去了。
“我妻子死了。”杰克勉强说道。他根本不敢提到那两个孩子。
“对不起,”特瑞西同情地说。她停了一会儿,随后又说:“我也是,我唯一的孩子死了。”
杰克掉过头去。特瑞西的剖白使他的泪水立刻涌进了眼眶。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回头看着这个复杂的女人。她是精明干练的女强人,这一点他在见到她的那一刻就看出来了。可是现在,他明白情况不仅仅是这样。
“我猜测,我们共同的东西更多了,不光是讨厌迪斯科,”杰克想活跃一下气氛,便说道。
“我们俩大概都在感情上受过伤害,”特瑞西说,“又都过多地投身于事业。”
“我可没把握说这也是共同的,”杰克说道,“对于事业,我已经不像以前那样投入,也不像你想像的那样。医学界出现的变化已经夺走了我身上的一些东西。”
特瑞西站了起来。杰克也站起来。他俩离得那样近,彼此在ròu_tǐ上都能感觉到对方。
“大概我想说的是,我们俩都害怕介入感情,”特瑞西说道。“我们都受过伤害。”
“这我同意。”杰克说。
特瑞西吻吻自己的指尖,随后伸过来轻轻地碰了碰杰克的嘴唇。
“我过几个小时进来叫醒你,”她说,“要有点准备。”
“我不想让这事一直拖累你!”杰克说。
“我可是正在体验作母亲的滋味,”特瑞西说道,“睡个好觉。”
他俩分开了。杰克回头朝客厅走去,可他还没走到门口,特瑞西就在后边叫了起来:“还有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住在那个可怕的贫民窟里呢?”
“我大概感到自己不配享福。”杰克说。
特瑞西想了一会儿,笑了。“好的,我不应该自以为什么都懂,”她说,“晚安。”
“晚安。”杰克说道。
第二十一章
1996年3月23日,星期六,早晨8:30
特瑞西说话算话,当晚好几次走进房间唤醒杰克,每次他们都要谈几分钟。到早晨杰克醒来的时候,他感到内心有些矛盾。他对特瑞西的关照依然心存感谢,但又对自己吐露了多少心迹感到不安。
特瑞西在为他准备早餐,看得出她和杰克一样觉得尴尬。八点半,他们在特瑞西住的公寓大楼门前分手,双方都感觉好多了。特瑞西去公司上班,她相信那儿会有一个马拉松式的长会。杰克直奔自己住的公寓。
杰克花了几小时清理“黑桃王”丢下的垃圾。凭着几样基本工具,他竭尽全力把门也修好了。
收拾好房间,杰克便赶往停尸所。这个周末他没有工作安排,但他想花点时间完成几份有待签发的解剖报告。另外,他还想核实一下曼哈顿总院夜里送来的病例中有无传染病。他了解到,前一天急诊室处置了三个落基山斑疹热病例,据报告都属于爆发型,杰克真有点怕了,自己没准会发现一些什么东西。
杰克丢了自行车,他打算另外买一辆。今天上班他只得乘地铁,但这很不方便,他必须换两次车。乘纽约的地铁系统由北向南非常方便,但从西到东就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了。
尽管多次换车,杰克还是得步行六个街区。天上下着毛毛雨,杰克又没带雨伞,中午到达医学检查官办公处的时候身上已经湿透了。
太平间的周末与平时大不相同。办公室里的骚动少了许多。杰克走进前门,接待处的蜂鸣器要他去鉴定科。在一间鉴定室里已经来了一家人,个个心烦意乱。杰克从一旁走过,听见有抽泣的声音。
杰克找到日程表,上面列有各位法医这个周末的工作安排,看见上边有劳瑞,不由得高兴起来。他还找出了昨天晚上报来的病例清单。他扫了一眼,立刻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禁不住感到恶心。南希·维根斯,清晨四点被送到了这里!临时诊断为落基山斑疹热。
杰克还查到另外两个诊断相同的案例:瓦列里·夏斐,33岁,卡尔门·查维治,47岁。杰克估计他们就是昨天在总医院急诊室里的那两个病例。
杰克来到楼下,偷偷地往解剖室里看了看。有两张台子已经有人在用。杰克看不出是哪几位大夫,只是从身高上猜出其中有一个就是劳瑞。
杰克换上手术服,戴上隔离面罩,走进盥洗问。
“你在这儿干什么?”劳瑞一眼瞥见杰克,便问道。
“真是躲都躲不开,”杰克说了句笑话。他俯身看了看劳瑞正在做的这名患者的脸,心里一沉。睁着一双毫无生气的眼睛望着自己的正是南希·维根斯。她死后看上去比活着的时候还要年轻。
杰克赶紧移开目光。
“你认识这个人?”劳瑞问。她自己的感情无线立刻探测到了杰克的反应。
“大概吧。”杰克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