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我现在潜出城去,先找个地方躲起来,等到信长退兵之后再回来,不就得了?所以,在这段时期,你要好好地留守啊!”
筑山清左卫门仍然平伏在地,并未抬起头来。
(这种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真会发生吗?)
他不仅对义景的看法感到怀疑,而且也知道现在绝对不是依赖这种不切实际的希望而行动的时刻。
就在这时,义景那年迈六十的母亲领头走了进来,跟在她身后的,是义景那出身公家的妻子,而她手中牵着的正是那年仅八岁、生性活泼好动的爱王丸。
“老夫人!少夫人!”
首先说话的人,是鸟井兵库头:“我们的仇敌织田军已经兵临城下,因此臣等和殿下一致认为,你们先出城比较安全。”
“什么?难道你是要我们出城作战?”满头白发的老夫人颤巍巍地问道。
“不,不是打仗。只是请你们到亥山的东云寺避乱,暂且在那边待一阵子。”
“到东云寺去?”
“是的。如今与织田军一战已是不可避免的事,因此希望你们在这场战事尚未结束之前,能暂且忍耐着待在那里。”
听到这里,清左卫门不禁朝他望了一眼。
(这样怎能让他们有所觉悟呢?)
然而,鸟井兵库头却以眼示意,表示一切有他,要清左卫门放心。这也意味着……
万一情势已经无可挽回,他会亲手……他很悠闲地拿起放在膝上的扇子,轻轻地敲打着左手。
“那么,我们准备出发吧!”老夫人这么说道。
两个女人互相看了一眼,然后抬头看着义景;然而义景却故意掉转头去,避开了她们的注视:
“这只是权宜之计啊!那么,我们就在这里共饮一杯作为告别吧!甚三郎,快去备酒。”
“是!”
这时庭外突然响起秋虫的叫声,使得屋内的每一个人的心中更增添了几许惆怅。
“再见了!鸟井兵库头、高桥先生!请你们好好保护主公和少主,无论如何都不要离开他们的身边啊!”
“遵命!”
“这个城就交给我这行将入木的老人吧!我会坚持到底,直到我闭上双眼。”
老人站在义景面前,仰头干了杯中的酒,然后紧闭着双眼,朝他行了个礼。
(恐怕这也是朝仓家的最后一杯酒吧?)
想到这里,老人的胸口感到一阵灼痛。
此时此刻还不知道这个事实的,大概只有义景、他的母亲、夫人及少主四人而已。
“哎,这种喝法,还真别有一番滋味呢!”
“好吧!请你将酒杯传给老夫人吧!”
“哦,不要太多。母亲大人,既然这是离别酒,那么请你也喝一杯吧!”
“老夫人,清左卫门留在城内打仗,会不会发生意外呢?这和一般的酒似乎不太一样啊?”
“噢,是的。我也给你一杯吧!孙子,怎么样?清左先生,我和孙子们都希望能早日回到这里,所以这一切就有劳你了!”
“是的!这个……我一定会……”
站在一旁的鸟井兵库头早已掩面而泣。
事到如今,只有主家这一家族还在做着繁华的美梦。
当所有的人都喝过酒后,兵库头率先站了起来,而义景也紧跟其后很快地立起身来。
(这段时间里,织田军正一步步逼近一乘谷哪!)
“主公!马和轿子都已经准备好了,请赶快启程吧!”
这时已是晚上十一点。
当织田军来到这座避难的城下时,意外地发现城内没有半点灯光。
梦想破灭
当朝仓义景等一行人借着月光来到大野盆地的亥山上的东云寺时,织田军也已对一乘谷城发动猛烈的攻击。没有广告的
还不知道这件事的义景一到寺内,立即派高桥甚三郎为使者,赶至平泉寺请求救兵。
平泉寺即是旧日供奉白山神的供僧院,属于比睿山延历寺的一个支派。因此,寺内的堂塔里有为数众多的和尚,都和朝仓家有密不可分的关系。基于这点,义景深信他们一定会派兵支援,而毫不迟疑地派使者前去求救。
没想到平泉寺一听到对手是信长,就一口拒绝了。
“希望你能体谅我方的立场。毕竟信长公是个极其粗暴的无赖,你看他都敢将比睿山整个烧毁,他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呢?一旦我们出兵相助,恐怕这些寺院也要被烧成灰烬了啊!”
使者只好怅然地回到东云寺。
如此一来,唯一可以仰赖的,只剩下亥山城的朝仓式部大辅景镜了。
当义景率军前往姉川与织田、德川军作战时,即是由景镜担任总大将而率领着所有的朝仓部队,朝仓景镜可以说是越前的一大支柱,甚至此次义景的逃亡,也是由于他在背后所做的指示。
然而,在义景的使者到达之前,信长就已派遣稻叶一铁为密使,来到亥山城与景镜展开会谈。
“一旦你决定帮助越前的朝仓义景,我家主君绝对不会饶了你的。况且,这种毫无意义的战争也该结束了吧?如果你还执迷不悟,一待我们攻下一乘谷后,马上派兵将亥山城夷为平地。”
景镜双手背在背后,非常用心地思考着。
“你是说,只要我答应开城,就可以饶我一命?”
“你想事情有这么简单吗?就因为你自动打开这座小城的城门,信长公就会原谅你以前所做的事情吗?在你投降之前,应该去做些你该做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