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为何你没有事!”

厅内一张乌木联牌交椅上,正端端正正坐着一人,手端茶碗饮了一口,萧瑟凉风穿堂而过,铃啷卷起地上鹤灯玉石碎渣,吹起那人些许零落额发,露出一根三色编织缠绕的抹额,绿的幽萤,红的赤焰,金的刺目灼亮,三色交织成变幻莫测的色泽。

“师…叔?”天阳呆呆看着椅子上的人。

白抒远霎时怔愣,凤眸几近失神。

“哐啷——”

主位不远处,长剑落地声嗡鸣激响。

终于被发现了啊…

顶着众人或惊愕或不敢置信或刺痛的目光,谢岙慢慢放下茶杯,慢慢站起身来,慢慢低头俯视少年,抓紧一切机会拖延时间,语气沉而缓慢。

“多亏你帮师叔挡了刚才那些妖丝袭击,否则师叔也难有机会趁风起气乱之时下药…无色无味,融入空中,尔等自是难防。”

天阳双目刹那赤红,想要站起却没有半分力气,额头青筋根根暴起,“我不相信!为何…为何师叔要如此做?!”

“这世间很多事情,都没有为什么,”谢岙话音刚落,脖子上便传来熟悉的灼烧疼痛,谢岙眼前黑了黑,只好打断有关人生哲学的长篇大论,吐出一句话,“不过对于我来说——当众被乱棍惨打、奄奄一息丢在祠堂、遭受众叛亲离之痛…天阳师侄觉得,这算不算理由?”

天阳闻言浑身一颤,凤眸青年好似被谁猛然锤了胸口一拳,脸色苍白的可怕。

谢岙缓缓转身,踏过沿路玉渣瓷沫,一步一步,犹如穿过荒芜沙地,一声声踏碎枯枝,一次次碾着莽木,来到靠在金丝楠木座椅下面如覆霜的少年面前,倾身弯腰,手指探入剑褂内,在温热衣衫的腰间摸索。

一种冰的近乎冻骨、烫的近乎发痛的目光落在脸上,谢岙刚才可以毫不停顿说出那般话,此时却不敢看向少年的眼睛,嘴唇一哆嗦,脑袋细密冒汗,努力维持紧绷表情,眼睛也仅仅盯着那若兰衣衫,丝毫不敢上瞟。几乎过了半个冰河世纪之久,谢岙脸皮都快被这种目光盯得褪下一层后,终于拽下一块玉石令牌来。

起身瞬间,袖子猛然被一只手紧紧捉住。

那手白皙宽长,比成年男子稍显玉润青涩,却比少年更苍厚沉稳,即使握剑之时也力道优美匀称,此时颗颗骨节却因为过于用力而暴突,似乎把浑身所有力气都用在了此处,下一瞬就会根根破皮挣出。

60哟,情蛊入得计中计!

谢岙脑门一滴冷汗刷的滚了下来。

对于这只即使这般情况下也避开了她受伤手腕的手,谢岙闭了闭眼,狠了狠心,从地上捡起长剑反手一划——

“嗤啦——”

布料撕裂声在厅堂内刺耳响起,好似千针万线在心头划过,虽不深,却是密密麻麻刺痛。

就在这时,笼罩在山庄上方的禁制剧烈一晃,水纹如浪花急涌,金光闪动,厅内众人皆被震得气息一滞,显是数量惊人的妖魔涌上了山庄。

“我等与你无冤无仇,为何把我们也困在这里?”玉贤冷声质问,面色有些着急慌乱。

因为你们被拉来当观众见证反派boss榭筝遨出场,方便榭筝傲恶徒之名被大肆宣传,红遍雷云岭南北,以后想洗白都难——

谢岙心里默默补了句真相,脸上却是一派懒得理会的高深作派,盯了盯练剑坪上撤离的差不多了的小弟子和已经摆出灭魔剑阵的大弟子们,心中微微松了口气,目光扫过门边几名看似前来通报却双眼木讷的弟子,抬脚继续往前走,来到右侧金蜼彝古鼎前。

按照昨晚被告知的方法,谢岙费力抬着古鼎向右转动三圈半,再来到左边的古鼎前,向左转动到申时位置,一声轻微咯噔声响后,金丝楠木大椅后的墙壁轰隆隆交错打开,露出一个一尺见方的方洞,洞口机关已经被破坏了,谢岙拿起了玉石令牌。

“师叔——!”天阳一声大吼,声音似惊电劈来,“不可...若是放进去——”

…就会在一炷香时间内,解除太苍山庄所有禁制,三日不得恢复。

谢岙脖子上剧烈一痛,提醒的意味不言而喻。手指因为剧痛微微抽搐,谢岙闭了闭眼,把玉石令牌放入形状契合的洞中。

刹那间,金光叠射乱溢,水壁犹如潮汐骤然一涌,重重覆盖褪下,波纹层层挤压,禁制壁罩顷刻间薄透了几分,壁外妖气翻涌,阴风大作,黑雾弥漫。

——现在能相信的,只有琴凝然肯定不舍得让青钧少年受伤,而青钧少年定不会让其他人有事。

谢岙退到厅门前,拎起一直沉默的白抒远,抗在肩上就往出走。

“铿——”

剑啸声猝然响起,一把把虚剑浮在谢岙周身,环成一道青光剑阵,密密麻麻相连,如云叠千层,流转千光万影。

“…师叔。”

以往清越声音此时寒沉幽荒,犹如被一把刀刃划破喉咙上,生生割离出来每个破碎音节,字字见血。

谢岙心口扑通一跳,不由转头望去,少年竟是勉强站起,凝黑双眸布满血丝,俊颜如蒙着皑皑白雪,冷寂无涯,苍白死沉,直直盯来的目光好似暴虐狂风,碾过荒原遍野,寸草不生。

谢岙脑袋嗡的一响,只觉头皮毛孔全部炸开,丝丝凉气倒灌而入,游走经脉血管,透心彻骨凉。

这、这眼神怎么看都像是要追杀到天涯海角的模样!

谢岙咽咽口水,咬咬牙,猛然向剑屏上撞去。

在脑门即将碰触到锋利剑刃的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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