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李密已经进入射程,微臣有把握将他射杀!”侯君集在一旁低声说道。
杨侑想了想,摇摇头,道:“暂时不要妄动。”
侯君集道:“喏!”退到一旁。
杨侑打量着越来越清晰的李密,心中突然升起一个念头,以李密的才能,如果能为自己所用,他一定能有一番作为。隋末最大的反王之一的李密,虽然有野心,但终究不过是一个可怜人罢了。杨侑能饶了高开道,能放过萧铣、窦建德,区区一个李密,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这样的念头在杨侑的心中一闪而过,但旋即,他又摇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李密固然已经山穷水尽,但历史上的李密在被王世充击败之后,被迫投奔李渊,不久之后,他就心生反意,在熊耳山被盛彦师所斩杀。这件事,证明李密是野心不死之人,留下他,十之八九是一个祸害。
杨侑想着的时候,李密离得越来越近,距离城门已经不过六十多步的距离。杨侑摆摆手,示意弓箭手放下弓箭,在杨侑看来,李密已经是一个死人,根本不足为虑。
“父亲,放下手中的武器,投降吧!陛下一定会善待你的!”李天宇继续大喝。
此时距离已经近了,李密能十分清晰地听清楚了,他闻言不由一愣,这个逆子,竟然劝说自己降隋,难道他不知道,这对于军心来说,会有极大的影响吗?!李密咬着牙,恨不得一刀砍死这个逆子。
“李密,你听见了吗?你如果投降,朕可以允你不死,你的儿子李天宇也能留下一命!所有的瓦岗将士也都能活下来!李密,你不为自己想,也总该为你的儿子想想,为瓦岗数万士兵想一想吧!你为了天下的霸业,难道要将数万无辜的人命都送往火坑吗?!”杨侑朗声,顿时将李天宇的声音给掩盖了下去。
李密冷冷地看着李天宇半响,喝道:“逆子!你这个背叛父亲的逆子!”说着,李密又冷冷地看着杨侑,高声喝道:“杨侑小儿,要我降你,那是痴心妄想!”
杨侑淡淡一笑,道:“吩咐裴行俨,立刻行动!”
“喏!”独孤千山答应着,冲着不远处的裴行俨挥挥手。
裴行俨会意,他一声令下,隋军投石手立刻将纸包抛射出去。纸包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朝着瓦岗士兵砸了过去。众人眼见隋军发动主动攻击,纷纷大叫着闪开。几十个纸包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捆着纸包的绳子顿时裂了,几张纸飘了出来。
瓦岗士兵都觉得十分奇怪,隋军投掷的是什么东西?当即有好奇的士兵捡起了飘落在地上的纸,有识字的顿时大声念了出来。一时之间,瓦岗阵营中,数万士兵的前端,顿时出现十几个圈子,十几人围在一起,由认识字的士兵大声念着纸张上的内容。这十几个圈子不断扩大,变成几十个、上百个、上千个。
瓦岗士兵在不断传递着纸张的同时,也将纸张上的内容传达了士兵的耳中。纸张的内容与杨侑、李天宇说的差不多。杨侑之所以采取这样的办法,是因为无论谁的声音再大,也不可能让数万士兵听见,所以,在这个时候,信纸成为最为有利的武器。
杨侑相信,瓦岗的士兵已经厌倦了战争,当杨侑的许诺出来的时候,大部分的士兵必然怦然心动。果然,瓦岗士兵在知晓了大隋天子的条件之后,顿时都窃窃私语起来,在他们看来,大隋天子是如此的仁慈,他不仅不怪罪瓦岗的士兵,还许诺给他们田地,让他们可以安心生活。
更为重要的是,前些日子,杨侑在河北大力赈灾的事情,通过各种渠道已经在瓦岗军中广为流传,很多人都暗中称赞大隋天子的仁德圣明,内心都有着想要投靠大隋的心思。只是李密对内防范甚严,在军中仍然有着足够的威望,这才使得众人将心思压在心底。
此时,大隋天子的许诺让瓦岗士兵原本想要投靠大隋的心思点燃了,他们议论起来,浑然未觉前方的情况已经发生了变化。
李密并不清楚隋军投掷了什么,但他对儿子的愤怒已经达到了极点,他冷冷地看着牛进达,喝道:“进达,杀了他!”用手指着李天宇。
牛进达一愣,道:“魏公,他可是你儿子啊!”
“儿子?我没有这样的儿子,他已经丢掉了李氏的气节,竟然卑躬屈膝,想要我投降!”李密一想到日后就要跪在杨侑面前,心中格外愤怒,整个人就像熊熊燃烧的篝火,几乎要喷出火来。
“魏公,那毕竟是你的血脉呀!”牛进达的心中不忍。
李密转过头,冷冷地看着牛进达,道:“你敢违抗我的命令?!”
“卑职、卑职不敢,只是大公子是魏公唯一的血脉,卑职不能杀了他!”牛进达仍然在据理力争。
“他是我的儿子,想杀就杀,何须你多言!”李密大怒,他伸出手,从一名亲兵的背上抢过了弓弦,弯弓搭箭,就要射杀李天宇。
“魏公,不可!”牛进达伸出手,牢牢地抓住了李密的手臂。
“牛进达,你这个混蛋,放开我!”李密大怒,拼命地甩开牛进达的手。
两人正在争执间,忽然,身后传来金戈之声,而且声音越来越大。两人惊愕地回头,只见无数士兵纷纷扔掉了手中的兵刃,朝着隋军大营一旁走去,更有几名校尉打出了白色的旗帜。
“陛下,我等愿意投降!”瓦岗士兵齐声大喝,声势震天,数里外的郓城似乎也被他们的声音所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