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爹的面不改色,千刀万箭临身,我自笑春风……不是,应该说是笑对美人。
他完全装没听懂夜聆依已经没多少掩饰的话外音。
这可难得夜聆依有“阴阳怪气”的时候,竟然被正主就这么干脆利落的撂开了。
而此时,便不得不赞一波凤惜缘的反应之快。
他完全是接夜聆依话本身的架势,有声一笑:“夫人何必自谦,一句闲话也要说得弯弯绕绕?”
凤惜缘这话一出,夜聆依原先话里什么意思就不重要了,“大腿”所指,已然被强行掰成了夜聆依本人。
虽然她未必发自本心的想领这个情吧……但这好歹能算对“态度”不好的夜慈的一段“连击”;以及,凤惜缘这么说,那么就足以说明,他对于南疆这到现在依然没个头绪的一堆乱七八糟,大概有了点儿想法了。
巧的是,这一点犹在夜聆依考虑之中。
“也未必,不知人家自己认不认,我这儿也不好先说什么大话。”夜聆依边说边走,话音落下所到的位置,已经在客观上将那一男一女纳入了“对话圈”内。
这下夜慈就不得不转身面对她。
“毓儿……”
“打住。”夜聆依甚至抬手打了个不容拒绝的姿势,“在我这里下一句你说的话,最好就是你若想我帮忙所能给出的条件。”
她声音本就清冽,平素说话又语速慢语调平,如此有意之下,更是冷得让人觉得其中直掉冰渣子,毫无温情柔软可言:“如果,你还想救你女儿的话。”
于是夜慈闭嘴了。
这当爹的实在心里也有一千一万个不解:他以为自那晚开了以后,姑娘就不再对他有芥蒂隔阂了,就算一时不能,少说也能将态度稍微放软些……看在他这个亲爹这么些年也过得不容易的份儿上。
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那晚之后,姑娘对他的态度,似乎比知道更多真相之前,更冷硬了一些。
想想看,就连她之前不知内情而误以为他另有妻女之时,也不曾揪着“女儿”二字不放啊!
可是夜慈就是一句话都不敢说……
姑娘本人有气场,而他心中有愧疚,见面就怂,脸皮上倒还稳得住,但若真要他去怎么样,那还真就不能够了。
哪怕强行为之……花家之时可还有一连串的“车祸现场”之流的“前车之鉴”呢……
夜慈越想越愁,实在忍不住的叹了一口真气,不过他动作细微,便是离他最近的南疆那姑娘也定然发觉不了。
然而,他这一口气还没叹到底,便忽然听见而后一声幽幽悠悠的“岳父大人”!
夜慈好悬没直接跳起来!多少年的身份地位对于仪态的苛求所养成的习惯救了他一“命”,但是全身细胞集体打个“磕绊”以至于他整个人明显一僵,实在就没法避免。
他尽全力保持手脚无恙笑容完美的转过身去,果不其然见他当世唯一的女婿正站在他身后。
他什么时候过来的?
夜慈平心静气的在心底发问。
就这位被夭玥部分臣民夸的天上有地下无的夭玥的皇帝陛下,夜慈是不怎么瞧得上。尤其随着他对自家姑娘的厉害之处了解的越来越多——当然,天下老丈人一眼瞧上女婿的也没几个,哪怕他这个爹其实和亲闺女面见接触的总时间还不如人这女婿一天的时间长……
不过夜慈深知自己没立场的情况下,仍然在心底里默默瞧不上凤惜缘,也还有他特别的原因。
他断这位是残废王爷又是传奇帝王的双面人,不论他身份实力相貌心性这些个虚的可变的,他是觉得这人太狠太独,比自家姑娘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夜慈这已当爹的作为一个过来人,自然很清楚,这样的人,谈恋爱那是很合适的,只要他眼里只有一个你,那绝对是言情宠文里的完美男主,可凭地位能力做得到“天上地下你最大”,甚至更多;
但是这样的人,实在大不适合与之共处长久久至一辈子,一怕他粘连太过,二怕他给予太深。散漫洒然什么的统统不过性格表象,这样的人,十个有九个都是情圣,处得久了,难免不会麻烦。
再说得文艺哲学一点就是,为人,没有谁是可以背着他人的情还能把日子过得好的,而人生在世啊……无论情爱事业理想追求,到最后又有哪个不归结于“过日子”三个字?
夜慈私心里觉得自家姑娘本身就足够强悍完美了,寻嫁还是寻个秉性温润纯良的好,“废”一点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不过……这一点纯只有“好心”在其中的小小建议,他这当爹的也是不能说,而且木已成舟,他哪怕有那心有那力,现实也没那场子。
再有,夜慈冷眼旁观,觉得如果真有人在这上面置喙如何,自家姑娘大是会锤爆该人的头的。
所以——
夜慈稳稳当当转身来,轻笑慢语:“不敢,贤婿,有何指教?”
虽然此时此刻的他很想遵从本心怼上一半句的,想来几句话的事情他姑娘应该也不会多计较……然而话到嘴边,半是被拯救于半是被毁于“修养”二字,他被本能驱使,首先接住了这个辈分上的便宜。
既然言语否认无效,那么口头承认自然也没有什么实际效果,姑娘那一声“父亲大人”一日不改口,他这“贤婿”二字,便一日没有承认意义在其中!
再者说,这怎么也算是他和这位第一次面对面一对一交流吧,跌什么也不能跌份……
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