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了一个不靠谱的儿子,操心是难免的。刘乐美早早地去医院接焦茂盛出院,结果却扑了个空,大家可以想象得到,老虎下山若是空手而归,自然会恼羞成怒,而对刘乐美这样一个威八面惯了的女人来说,不炸毛就不正常了,果不其然,她的气焰如火山般爆发,立马对着值班小护士吼叫:你们这是什么医院呀?收起钱来,你们收得手抽筋,我儿子病还没好,人却不见了,你们还有点职业道德没有?
这人啊,要是过去穷怕了,突然成了暴发户,有了两个钱,自然就会充大爷,颐指气使,不搞出个什么医闹出来,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小护士本是弱势群体中的弱势,她见病人家属雷霆大发,不好梗着脖子上去平白地让人砍,只得委曲求全,陪着笑脸解释,我们也给病人说过,最好是等家属来了再走,可是,病人不听招呼,非得要走,我们想拦也拦不住;何况,病人已经办理了出院手续,他想去哪,我们也不好管呀,将心比心,您现在的心情我也能理解,不过您还是回家看看吧,说不定他回家了呢。
“要是回了家,我还要问你干嘛,难道你们医生和护士都是吃干饭的吗?要是你们承认自己是吃干饭的,那我马上给你们送一车饼干来,不过,钱得你们出;要不快点把我儿子找回来,否则,我就找你们院长挂号去,但挂花费得你们出啊。”刘乐美盛气凌人,不依不饶,好像全天下人都欠她似的。
得理不饶人也就算了,可这明明是无理取闹吧,一同来的焦远方毕竟是男人,心胸宽广些,坦荡些,他觉得自己老婆大人如此这般不讲理,欺负一个小姑娘,实在有失身份,他向刘乐美使了一个眼色,翘了翘嘴说,乐美,茂盛儿都这么大的人了,想丢也丢不了的,我们还是回家看看吧,你就别为难人家小护士了。
刘乐美自以为有几个钱,就掌握了这个世界的话语权,就想把所有人当成她的下属,覥着一张板油脸,满嘴酸味地说:“哎哟喂,焦远方,真是看不出啊,才几分种时间,你就跟这小妖精勾搭上了,竟然帮着他说话,要不要我腾出位置来呀?”
小护士见过不要脸的,但没见过这么胡搅蛮缠,搬弄是非,颠倒黑白的,粉红的小脸蛋一下就气成了烟灰白,哇啦一声就呜咽起来,蒙着脸不再说话。
护士长一开始并没有太在意这边的动静,见小护士哭得梨花带雨似的,脸色难看起来,再说,这也是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不是你们病人家属想胡闹就可以闹的,她快速地走了过来,看了一眼小护士,安慰她说,这不关你事,你哭什么吧?她有看了看刘乐美,见对方穿着打扮倒是很华贵,但一脸的横肉,知道这是个难缠的主,她先礼后兵,冲刘乐美笑了笑说,同志,病人既然办理了出院手续,怎么回家是他自己的事,跟我们医院可扯不上关系?
刘乐美气还没消呢,本想跟小护士大吵特吵一番,可是小忽视也太不经事了,两个回合就甘拜下风,鸣金收兵了,她的心里正意犹未尽着,见护士长自己找上门来挨骂了,精神一振,大嘴一张,红唇一开,“看样子,你是护士长吧,我本想把那小妖精的狐狸尾巴用油红烧着吃的,这还没来得及呢,你这大狐狸精的尾巴就露出来,是想让我红烧着吃呢还是清蒸着吃呢?
护士长可是不是不更事的小护士,她心里明白,在过去,救人一命,家属和病人会把医生和护士当成观音菩萨,千恩万谢的,可如今,就算你把人家从阎王那里扯回来,只要说是让人家出了钱,而且是大把的钱,就会翻脸不认人,人家立马就把你当成黄世仁,当成阶级敌人,巴不得发动全天下受苦受难受当的人来给你开批判会,倾诉医院是如何压榨他们的?医生是如何恶待他们的?护士是如何虐待他们的?
护士长对于刘乐美的无理取闹根本就没放在心上,对于她对自己的漫骂毫不在意,她依然微笑着说,这位家属,你一口一个小狐狸精,大狐狸精的,你是不是觉得自己长得很对不起观众啊?再说,我们做护士的天天给病人端屎端尿,打针送药,擦身子修指甲,任劳任怨,日出而作,日落而出,凭本事凭劳动凭技术吃饭,何以在你眼里就一文不值了?
护士长一口气没说完,还在口若悬河:人人都说顾客是上帝,患者是上帝,那你们都当上帝了,可是,上帝是什么吧?你没见过,我也没见过,他也没见过,既然大家都没见过,那上帝就不过是个念想,是与人无善,是相互尊重,是知恩图报,是投桃报李,你懂吗?人人都说,医生是白衣天使,天使是什么,是上帝派来拯救受苦受难的人的,可是,你也不看看你自己,身上穿的,脖子上挂的,手上戴的,都是金呀银呀铜呀,是个受苦受难的人吗?
护士长这么一说一绕,站在旁边看热闹的人都纷纷对刘乐美夫妇侧目而视,把他们当成了猴子和妖怪,直盯得刘乐美全身发毛,生怕大家一激动,把她当地主婆批斗起来,很自然地垂下了高傲的头颅。
焦远方是个明白人,他觉得自己老婆真的是太过分了,吃醋也吃出虫子来了,关心儿子也关系出病来了。是个人都清楚,病人办理好出院手续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人家医院委实管不着;再有,冤有头,债有主,你有气发也得看清对象呀,何必把人家护士平白无辜的扯进来,这不分明是自己抽自己大耳刮子,自己找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