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石柱执意要去营救悬崖上的人,大美女洪宣娇左右为难。
从本意来讲,她此刻恨不能生出翅膀飞到李秀成身边。果如陈石柱所料,驻守思旺墟的清军团练几乎有近一半兵力奔袭山人村,则上校的处境险之又险!
洪宣娇自忖她跟陈石柱两个人赶去,固然杯水车薪起不了多大作用,但最起码危急关头她仗着青锋剑可以替上校抵挡几下,实在不济就算赴死,她也想跟这个姓李的花心大少死在一起——反正她三哥洪秀全打定主意想把他们拆开,与其这辈子形同陌路劳燕分飞,倒不如共赴阴曹地府来得痛快!
可大美女毕竟是怀春少女,虽说秉承了她们洪家人心肠冷硬的特性,骨子里的温善良知未泯,倒也不至于见死不救。
“你确定:悬崖上那人的性命比上校还金贵?”她质问陈石柱:“你甘冒杀头之罪脱离部队,不就为着早些拯救上校于水火?事到临头为啥又生枝节,为了救一个不相干的外人而耽误大事?”
陈石柱一边准备救人的绳索一边坚持己见:“命就是命,没有高低贵贱之分。这话是上校讲给我听的!我自然牵挂上校的安危,但眼下就有人需要咱们搭救,咱怎忍心装作看不见而弃之不顾?我相信即便上校本人面临咱的处境,也定会选择先行救人的!”
大美女闻言怫然不悦道:“那你石柱子大善人留下来行善积德吧!我可是要先走一步,去跟上校汇合了!”说着便要去牵马。
“这如何使得?”陈石柱怕大美女一人前往遇到危险,张臂拦阻她说:“还有一两千团练兵去向不明,你若碰到麻烦,就算上校能饶恕我,萧朝贵那莽夫也一定不会放过我。”
大美女面颊微微泛红,嗔道:“你找死么?没来由的提他作啥?”
陈石柱自觉失口,连忙打躬作揖赔礼道:“呸呸呸,我这臭嘴巴就像粪坑!咱不说那个烧炭佬,就说眼前这人吧!看样子他困在半山腰有几日啦!咱们若是不出手营救,此人必死无疑!我听你的,今天你洪家姑奶奶给句话——这人到底救不救?”
洪宣娇犹豫片刻作色道:“还是救他一命吧。你石柱子发善心,我也不必充当恶人。我丑话说在前头:上校那边若有毫厘损伤,我掏出你的心肝拿去喂狗!”
陈石柱叹息道:“上校若有不测,你以为我还会苟活于这个世上吗?”
二人选了条坡度平缓的路线迂回爬向山顶。洪宣娇尚自沉浸在刚才的话头里,苦笑着甩着头巾道:“不瞒你说柱子,别看我死心塌地寄情于……上校,实则我心中一直存有困惑:他这个人整天挤眉弄眼,一副地痞无赖的刁滑模样,可为啥会有那么多讨嫌的风**子往他身边巴结献媚,又有你们这一干兄弟愿意为他肝脑涂地?”
“这要问你自己呀。”陈石柱笑道:“你是天王的嫡亲妹子,将来天王大业有成,普天下的好男儿还不随便你洪家姑奶奶挑选?那你为什么偏要垂青他呢?照我说他跟一般人不一样!”
“是么?我觉得他除了满嘴的污言秽语,也没啥不同啊!”大美女凝眉说:“倒是他时或显得颇为怪异,举止言谈好像疯癫痴傻一般。唉!我准定是被他下了蛊,或者中了他的什么邪术,连自己也想不清为何对他难以割舍……”
“你们女人家的心事我不懂,但我佩服上校的想法见识,我长这么大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是个‘人’,人应当活出个人样,不能像猪狗畜生任人欺凌宰割!他就好比替我打开了一扇天窗,叫我突然瞧见了煌煌天光,明白我可以通过努力奋斗而改变自身,甚至改变家人朋友的宿命,改变山川湖海的原本面貌!”
“呦,我真看扁你石柱子啦!想不到你志存高远,想做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大美女调侃道:“菩萨在上,你就显显灵先救下面这人的小命吧!”
说话间二人已经爬至山巅,低头俯望壁立百仞,陡峭山势晃得人头昏目眩。陈石柱随身所携绳索不够长度,又割了数根山藤接续起来,绑缚在一块巨石上,由大美女负责把风接应,陈石柱则慢慢顺着垂索悬落而下,消失于嶙峋万端的山岩间。
“怎样啦石柱?能看清那人么?”洪宣娇低头探望焦急地问。
“有突石挡着,山体有些风化,不好落脚着力,待我再攀下去几丈看。”陈石柱的回话瓮声瓮气仿佛源自一件大型容器。
大美女发现适才朝树间人扑击的几只猛禽,还盘旋在当空恋恋不去,便想假如陈石柱也发生不幸,这几只鹰可就能饱餐几顿了。募然里悬崖下传来山体垮塌的巨响,顽石朽木哗啦啦朝山下滚落,许久方听得坠地的回音……
洪宣娇心房宛若擂鼓,颤声发问:“柱子,石柱子你还好么?”
过了良久未见回应。洪宣娇的一颗心便如山石也开始下沉。她拽着长索抖动,沉甸甸的十分受力,显见绳索未断,便拉住那绳子一步步向悬崖边缘挪去。就在这时山涧下传回陈石柱的喊声:“上边的姑奶奶,你可不要轻举妄动啊!我已经靠近松树,瞧见那人的衣角啦!”
“你这小混蛋,叫你为啥不应啊?吓得我魂都快掉了!”洪宣娇狠咬碎玉骂道。
却听山下陈石柱惊喜交加大叫:“福子!你不是小福子吗?宣娇,好心必有好报——果然是咱李家军的人!好像是我们特战队的刘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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