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账?算什么账?
“姑娘?九秀已经走了,您是不是——”吴婆子凑过去拉了一把她的胳膊。
芷文却未理她,仍是盯着萧氏乐呵呵的傻笑,“算账!要找你算账g呵!算清楚!全部算清楚!”
说着,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眼中似是有惊惧的火光一闪而逝,大力的一把推开吴婆子就夺门而出,古怪而奇特的笑声在破败的院落之间回响不绝。
吴婆子没有防备,险些被她推翻在地。
两个小丫头一左一右的扶住她,其中一个盯着院子里芷文飞快消失的背影喃喃道,“她这是怎么了?”
“该不是——”另一个也打着胆子猜测,不可置信的惊呼一声,“不会是疯了吧?”
这个样子,的确是和疯癫无异。
三人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再看这间破败不堪的屋子,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觉得阴森森的似是有冷风从领口里往里蹿。
“快,快抓住她!不能让她乱跑!”还是吴婆子第一个反应过来,跳脚惊呼。
横竖萧氏是一时半会儿死不了,几个人匆忙的锁了门就去追突然发了癫狂症的芷文。
大门重新落锁,隔绝了外面温和细腻的光线,将这屋子里的气温都带着冷下去几分。
萧氏瑟瑟的缩在地上,耳边不断回旋着明乐之前的话,心里波涛汹涌,每一层浪花泼过来夹带着的似乎都是铺天盖地的绝望。
易明乐她狼子野心,要将他们一家人都整个人吞掉!
偏偏眼下易明峰又不在府中,该怎么办?怎么办?
不!不行,绝对不能坐以待毙!
即使跟外界隔绝了消息,联系不到易明心或者易明真,至少也要和易永群达成统一战线,在这件事上,他们同坐一条船,总不见得会对自己完全的置之不理吧?
“来人!快来人!”这样想通了,萧氏立刻有了斗志,积攒了所有的力气,一边大声嘶喊着一边朝门口爬去,所过之处,在积攒的厚厚的灰尘上留下一长溜脏乱不堪的忧。
易明乐存心要断了她的后路,她却不能就这样认命。
这座武安侯府有她倾注了半生的心血在里头,一定不能让那个丫头夺走。
萧氏咬着牙,额上不时滚落豆大的汗珠落在尘埃里。
她一点一点艰难的移到门边,抬手大力的捶打房门,“侯爷!我要见侯爷!来人,你们这些贱奴才,去把易永群给我叫来!把他给我叫来!”
凄厉愤恨的呼喊声时而高亢时而颓败,在破败不堪的院子上方回旋不觉。
然而树倒猢狲散,任凭她叫破了喉咙声声泣血,都没有人来问上一声。
也不知道喊了多久,萧氏有气无力的扒着门槛,右手还不时的全力去拍打房门,落下去却已经收效甚微,甚至连声音都听不见。
不过诚如明乐所言,她现在到底还是个主子的身份,吴婆子怕担责任,还是把她的话见了两句勉强能听的传去了兰香居给易永群知道。
“她要见我?她还有脸说要见我?”易永群狠狠的把手里酒盅往桌上一拍,满脸流窜着的都是狰狞的怒火。
儿媳下毒谋害婆母,这样的丑事传出去,今日他出门在外已经得了许多同僚的“问候”。
萧氏这个贱人,现在竟然还有脸来要求见自己?
当然了,他此时并不知道萧氏有关“窝囊废”“懦夫”一类的言论,如若知道,怕是更要气的七窍生烟,保不准就要当场背过气去。
“夫人也是一时糊涂,许是知道错了。”白姨娘在旁边,一边给他把酒盅斟满一边若声细语的劝着,“到底也是一家人,侯爷莫不如还是去看看夫人吧?保不准她是真的有话要说。”
“我去看她?她把母亲害的差点丢了性命,我怕我去了会忍不住掐死他。”易永群仰头灌一口酒,心里不由的怒火更盛。
老夫人的安危是一回事,主要是府宅之内的事还直接关乎他在外的官声和在同僚跟前的脸面。
以前仗着武威将军府撑腰,萧氏事实拔尖儿要争强好胜也便罢了,现在这么个局势之下,她凭什么?
易永群和萧氏之间从少年夫妻的时候就没有多少感情,这一点白姨娘是知道的。
“事情不是还没有在京兆府定案吗?而且就算不顾念着夫人,好歹侯爷您也看在世子和明妃娘娘的面子上,昨儿个晚上,婢妾见夫人似是伤的不轻,您便当是给世子爷留着颜面,过去看看是不是需要请个大夫给夫人瞧瞧伤?”白姨娘垂下眼睛,继续给易永群斟酒。
易永群犹豫了一下。
他自己有几斤几两重自己很清楚,自从他坐上武安侯的位子,这侯府的台面就是靠着易明峰在支撑。
而且几个嫡出子女都和萧氏的关系亲厚,如果萧氏真有什么三长两短,让孩子们和自己因为这事儿而生出嫌隙来就得不偿失了。
思及此处,易永群的脸色就微微有了一丝松动。
白姨娘察言观色,在心里无声的冷笑,面色仍是温婉柔和的轻声劝道,“夫人纵使有千般不是,也总是替侯爷生儿育女有过功劳的,侯爷您一向宽仁大度,还是不要和她一般计较了吧?”
现成的台阶一级一级的在眼前给他摆好了,易永群提着筷子又草草的吃了两口,就黑着脸放下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