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外的更鼓响过三更,他突然猛地睁开眼,终于按耐不住对帐外吩咐道,“去把郑海给我叫来。”
“是,侯爷!”门外值夜的侍卫领命,匆匆去了。
易明峰闭上眼,继续在大帐里来回踱步。
又过了好一会儿,外面才传来一前一后两人的脚步声。
易明峰猛地刹住不乏,回头。
郑海抖掉身上沾水的蓑衣快步行至他跟前见礼道:“见过侯爷!”
易明峰见他一人前来心里就已经有数。
“郑江还是没有消息么?”他问,却是笃定的语气。
“是!”郑海闻言,脸上表情更显焦躁的回头看了眼毡门的方向道,“属下不放心,方才也试着出营转了转,可是还没有大哥的消息,按理说,到了这个时候他应该回来了啊!”
口是心非安慰人的话易明峰自是不会说的,只就紧绷着唇角沉默下来。
主仆两个相对而立,大帐里面静的更让人容易升起燥郁之气。
又过片刻,郑海终于还是忍不住的再开口道,“我还是不放心,许是雨夜天黑,我大哥迷路了也说不准,侯爷还是准我带几个人出营去找找他吧。”
郑海说道,突然想起了什么,就又满脸紧张的一把抓住易明峰的胳膊道,“侯爷,您说我大哥会不会是遭了南蛮人的毒手了?”
若说是郑海去递送桑桀的人头不甚被人察觉,然后那些南蛮人恼羞成怒,将他杀了泄愤也不奇怪。
现在想来,如果不是迷路,也唯有这一种解释能够说的过去。
易明峰烦躁的拧紧了眉头,过了一会儿终究也还是没有接茬,只就用力的一闭眼,挥了挥手。
“是!”郑海得令,稍稍松了口气,转身捡了扔在门口的蓑衣,刚要往外走,外面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着急切的呼声道,“主帅歇下了吗?属下有重要的军情禀报!”
是个陌生小兵的声音。
郑海脚步一顿,回头和易明峰互相对望一眼。
易明峰收摄心神,点了点头。
郑海就又顺手把刚提起来的蓑衣丢在一旁,冷声对外面吩咐道:“让他进来。”
“是!”守门的侍卫应声,紧跟着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兵披着所有跑进来,直接在门口对易明峰跪地拜服道:“主帅,咱们军营西侧突遭南蛮人侵袭,卢副帅已经带人前往迎敌,特命属下前来通禀主帅,请主帅定夺。”
南蛮人会在这个时候突然采取行动绝非偶然,想必——
是自己的挑拨离间之计奏效了?
不过易明峰历来谨慎,却也不曾得意忘形,反而心一提,急切问道:“南蛮人袭营?”
“是!”那小兵急忙回道,也不知道是冻的还是急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什么时候的事?现在情况如何了?”易明峰强压下心底忐忑的情绪,佯装慎重的快步走到门口掀开毡门往西方看了看。
这一片处于大邺军营的正中间,中间被许多的帐子围着,所以他这一眼看去,并看不到西边的明显状况,但细听之下,摒除雨声,确乎是能明确的听到正西方有厮杀人传来。
“就在刚刚。”那小兵回道,“入夜就下了雨,谁也没有想到那些南蛮人会在这个时候突然绕路从西边偷袭,而且来势汹汹,足有五万人以上的队伍,副帅特命属下前来通禀主帅。”
南蛮人居于穷山恶水之地,人口繁衍艰难,历来他们与大邺人在交战之中都是凭借地形和手中所控的毒物应对。
这样不顾一切,调动了足足无人人马主动袭营——
的确非同一般。
易明峰心下略有计较,却是不动声色的略一颔首道,“知道了,你去回禀卢将军,本侯更衣之后立刻过去,让他先自行处理。”
“是,属下告退。”那小兵领命,起身退了出去。
毡门刚一落下,郑海就迫不及待的上前一步,道:“侯爷,看来您这一计已然奏效,事不宜迟,是不是属下这就传讯山外——”
“诶!”易明峰却是满脸陈玉之色的抬手制止他,“容我再想想。”
“侯爷?”郑海万分诧异,百思不得其解,“好不容易到了这一步,为何您——”
“郑江没有回来!”易明峰说道,目光别有深意的深深看了他一眼。
郑海一怔,旋即脸上现出几分悲痛之色,苦涩笑道:“就算大哥在行事途中出了意外,也一定会拼尽最后一口气助后也成事的。好在是现在一切顺利,南蛮人的怒气被顺利的激起来了。侯爷,事不宜迟,不能在这个时候功亏一篑!”
易明峰抿抿唇,沉默片刻才道:“可你不觉得着整个事件发展的太过顺利了吗?”
“卢远晟那些人本来就不足为惧。”郑海却是不以为然,“若是殷王在场,一切可能为未可知,但是现在他人还远在千里之外,分身乏术,这里的这些人就算再怎么勇猛,也不可能是侯爷您的对手。”
是啊!孝宗这一次兵行险招,完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哪有人会想到他会利用大邺的宿敌南蛮人对自己的军队下手?
“也许是我多心了吧!”易明峰定了定神,脸上神色这才逐渐坚定下来,一咬牙对郑海吩咐道,“传我的命令下去,一切按照原定计划行事。”
“是!”郑海领命,满脸的意气风发,拱手对易明峰施了一礼然后快速退了出去。
所谓开弓没有回头箭,易明峰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