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间魈城中一处屋子一直在发出此起彼伏的哀嚎,不过声音极小,像是病痛中的老人家,断断续续的。
听着隔壁传来的声音,又看着左眼眶发紫的魂生,第一鸣罕见的露出了一丝笑意,不禁调侃道:“你怎的就真打起来了,再多纠缠些时候,黑娃就能摆平了这些人,何必遭这番罪呢!”
魂生捂着略微肿起的腮帮子,有些幽怨的看着两米开外草席上的第一鸣,“我怎知你说动手就动手,你要是早些提点我一下,我也不至于挨他一拳,何至于又发火与他缠斗,更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满脸伤痕了!”
第一鸣听了,自知理亏,索性将话题转向黑娃,说道:“早就叫你轻点了,你咋就下这么重的手呢?你听听这隔壁的声音,也不知道是谁的胳膊都断了,这样明天又出事端又如何?”
黑娃在第一鸣左侧的草席上,本来也是一脸好笑的看着魂生,却见第一鸣将箭头转向自己,便呜呜啊呜的叫了起来。
第一鸣心知黑娃急了,话都说不利索,不过习惯还是让他喝道:“说人话!”
黑娃虽急,却也听话,很生气的道:“我...已经...轻了...他们...不够...打。”
黑娃说话断断续续,第一鸣耐着心听完了,见两边都不好惹,便有些尴尬地停了话头,扫了一眼原本应该留给光头的大屋子内部,他猛然想到了什么,犹豫了一下,说道:“魂生,你说,有些事情是不是应该说一说清楚了?”
魂生听到这话,身子一顿,低下了头,捂着腮帮子的手也不禁放了下来。第一鸣见状,便不再说了,只是看着魂生,像是在等待什么。
从第一鸣话一出口,气氛便变得有些微妙了,他与魂生都不说话,黑娃自然也没啥话可说,场面一下子静了下来,只剩下隔壁了此起彼伏的微弱呻吟。
一声一声,催着梦虫袭来,没一会儿,黑娃的眼皮就打起了架,他见二人模样,也不知发生了什么,见二人十分无趣,两天一夜积累下的困意便一阵阵的袭来,索性躺下翻身睡起觉来。
良久,黑娃打起了呼噜声,这声音惊醒了等答案得有些恍惚的第一鸣,他见魂生还在沉默,心中有些烦躁,就要出口再次提醒魂生说话。
不过还没等第一鸣说话出口,魂生便说话了,“你想问的,应该是我所说的生路为何对吧。”
第一鸣听后,点了点头,说道:“眼见明日便要上战场了,现在应该说出些东西来让我知晓了吧。”
魂生等第一鸣说完,咬了咬牙,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说道:“这条生路或许有些让人不齿。”
第一鸣道:“只管直说就是,我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只要能活下来,齿与不齿哪有那么重要。”
魂生听后,犹豫了好一阵,又才道:“非是我就是那种出卖朋友的小人,只是为了活命,别无他法...才出此下策。”
第一鸣见魂生如此说话,眯起了眼睛,问道:“难道是要陷害别人才能得生?”
魂生见状,瞬时抬起头忙摆手道:“我不是想要陷害你们而自己逃生的!”
第一鸣将信将疑问道:“先不说这些,你把办法先说出来再说。”
魂生好似预见到了第一鸣的反应,说道:“其实办法很简单,就是跑得比别人快些就是。”
“哦?这么简单?”
魂生忙解释道:“魈族虽广布于北坚城外,但北坚城北部有着大片的草原,因此北方的魈族都是以群居住。虽然这几年魈族渐渐统一成一个族群,但大部分魈族还是保留着以前的群居习惯,外出喜欢三五成群。我们来此处运送粮草,若非遇见魈族大军,十有八九会遇见三五只魈。到时候遭遇袭击,人们势必四下奔逃,三五只魈族虽快,却也难以顾及所有人。若是我们运气不好,被一只魈盯上了,只需跑得过后面之人,便能有机会逃走。”
第一鸣听了,疑道:“你如何知道兽魈之事?想必这些事情不是一次逃跑可以知道的!”
魂生见第一鸣没有纠结害人之事,仿佛出了一口大气,说道:“此事皆听自一北坚甲士之口,前次我便是由此得活。”
“你又是如何识得甲士?”
魂生道:“皆因家母福泽,于十年前救了一老乞丐。那乞丐虽窘迫,脾气却极大,常人皆恨他、怨他、恼他,唯有家母怜惜他,时常带我去接济于他。如此五年,家母因故去世,我依着家母遗愿又接济了他几年,直到前年我被推出来服役,他才告诉我他本为北坚甲士,又说了许多此地之事,我由此才得以活命。”
第一鸣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又问道:“即是如此,一个甲士,如何落得那样下场?”
魂生答道:“我也不知,只知此人虽然老而落魄,却深藏不露,村中少有人敢招惹他的。或是因家里变故而成了这样,不然,不至于如此垂老无依。”
这话说得似合情合理,第一鸣听后也不再问,改口问道:“这些暂且不谈,你说兽人跑得快,那若是兽魈先杀死沿路之人,再来追我等,那么又如何是好?”
魂生听后,顿了一下,轻笑道:“魈虽是兽,却不想寻常虎豹,这兽似人,直立而手脚并用,虽跑地快,鼻子却不甚灵敏,只靠眼睛看人,五感或许和我们无异,只要跑得快了,趁它不注意的时间,躲在草里,那也就逃过去了。”
第一鸣道:“如此,又如何需要害别人呢?”
魂生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