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伯将齐璟喊了去,说是孤舟先生邀齐璟叙上一叙,秦洵懒得去想孤舟要同既是他亲侄子也算他仇人之子的齐璟说什么话,嗅着馥郁的桂花香,百无聊赖地托腮望天,思索着在平州的剩下几天要抓紧做些什么事。
耳中细微的脚步声渐近,秦洵回过头,看到刚收走果盘的孙婶又托了个纸包过来,他站了起来,笑问:“婶婶有何事?”
孙婶笑眯眯地托起他一只手,把纸包搁在他掌心上轻轻拍了两下,纸包热乎乎的,未封严的袋口缕缕热气裹挟着桂花芬芳溜出。
孙婶比划手势的时候孙伯跟了过来,乐呵呵道:“这不最近正好桂花开了,就晒了点存着,你婶婶想着少年人爱吃点心,取来给公子做了桂花糕,二位公子刚刚用过饭,怕你们一时吃不下,就包起来给你们带回去,想吃的时候放锅里头隔水蒸蒸热就能吃了。”
秦洵将纸包口凑近鼻间嗅了嗅,嘴甜地夸赞道:“谢谢婶婶,好香啊,不忙着尝就知道肯定好吃,今日晚饭也很是好吃,婶婶的手艺真是好,若是婶婶去开了饭馆,铁定将那镇上的天香楼都给比下去。”
少年模样漂亮,讲话也甜甜蜜蜜,明显是夸大的好听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却叫人能听出十足十的诚意,丝毫没有谄媚之感。
被夸了的孙婶显然很开心,咧着嘴笑。
秦洵眸子一眨,笑得十分乖顺讨喜:“好婶婶,先前归城表哥没说实话,婶婶再告诉我一回好不好?”他不追问齐璟,不代表不来直接问孙婶。
孙婶侧耳听他说话,没听完就笑得合不拢嘴,摆了摆手,指指刚从孤舟先生屋里出来正在合门的齐璟,意思是让他自己问齐璟。
“婶婶有所不知,归城表哥惯爱欺负我,他不肯同我说,婶婶疼我,就告诉我嘛。”
他本就长得俊美,又有意做出讨喜神情软着嗓音撒娇,很容易激起长辈的疼爱欲,孙婶不忍拒绝,便看看孙伯,笑着又将端桃子给他们时的手势比划了一番。
“怎么拿孩子们胡乱打趣呢。”孙伯轻轻责备一声,同秦洵道,“你婶婶说啊,二位公子模样很是登对,若不说皆为男子,倒像是一对郎才女貌的小夫妻。你瞧瞧,妇道人家乱说话,公子可别往心里去啊。”
秦洵愣了愣,看了看逐渐靠近的齐璟,笑得愉悦极了:“婶婶我好喜欢你啊。”
“在说什么呢,老远就听你说喜欢婶婶。”齐璟到他们面前站定后笑问。
秦洵笑道:“婶婶做饭好吃,还给我桂花糕带回去,我当然喜欢婶婶。”
齐璟点了点他的额头,带着他向孙伯夫妇告了辞。
秦洵跟着他出了门,走在来时幽深的巷里,忍不住回头远远望了一眼巷子浅的大门:“这就走了?”
“怎么,还想赖在人家家里留宿不成?”
“只是好奇,我本以为孤舟先生至少要找我说上几句的,结果只是找你说话,半点也不理我。”秦洵牵住他衣袖,“不过也好,我其实有些怕我应付不来他,我觉得他不大喜欢我。”
“少说旁的,你如今真是长本事了,竟同人说我欺负你?”
秦洵大笑着撞进他怀里搂上他的腰:“原来你从这么早就听见了,还装不知道。那我也与你算一算帐,孙婶分明说的是我与你模样登对,你干嘛不直说,不好意思?”
齐璟面不改色:“孙婶说你我模样登对,我说你该寻个模样登对的伴侣,差别很大吗?”
“不大不大,齐璟啊,你真的是……”秦洵脸埋在他肩上,闷着声笑个不停。
“你黏得太紧了,怎么总喜欢这样黏在我身上?”
“怎么了?又觉得不好走路?你光张着手当然不自在了,你像这样,这样也搂着我,就不会不好走了。”秦洵拉过他的胳膊从背后揽住自己的腰,齐璟也没挣扎,任他摆布,秦洵满意地把头往他脖子上靠了靠,“我喜欢黏着你啊,贴在你身上让我觉得很舒服,你不喜欢?”
“不会。”其实被你贴着身体我也觉得……挺舒服的。齐璟没好意思把这话说出口,只道,“快些回去吧,马车在巷口等着,拖得太晚你的恣意师兄怕是要急得跳脚了。”
他那“急得跳脚”的恣意师兄此时正和秦淮在香上天酒楼的二楼雅间。
当时秦淮问陆锋这里有没有什么像样的酒楼,陆锋本想说平州的招牌天香楼,忽想起中午吃饭时秦洵啧啧地贬损了一通那里的口味,怕这兄弟俩口味差不多秦淮也会不喜欢,又想着那时秦洵说觉得对面的香上天还算不错,话到嘴边出口的便是“香上天”三个字。
说来有趣,天香楼和香上天这两家酒楼很有些针锋相对的意思,两家大门正对,都挂了巨大的门匾夸下“食味天香”的海口,且每每放出新菜的样式都差不了多少,未免太过巧合,真不知是怎么相安无事到现在的。
不过真说起来似乎是香上天针对着天香楼,这天香楼是花家人祖传的老字号招牌,还是前朝的时候就有了,在江南这片区域各地都有分店,虽说年岁愈久口味有些大不如前,但人家响当当的招牌挂在那,胜在规模大,资格老,宴客请酒都拿得出手,从不缺生意。平州东郡的这家便是花祖爷白手起家时最初的本店,如今是他的不知多少代嫡孙女掌管着,这位花老板娘二十出头,按理说早过了普通姑娘嫁人的年纪,可她忙着打理家业,半点也不着急婚事,市井上谈起都道花老板娘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