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谈起却又有人道怕是没人敢做花家的上门女婿,谁敢娶那花老板娘铁定要敬他是条汉子。
花老板娘单名一个娇字,旁人唤起却常常念作阿椒姑娘,原是这花娇虽模样长得确实人比花娇,性子却是泼辣无比,自小被人戏称作“小辣椒”,十三四岁的年纪时便已能独一人持根烧火棍将三四个泼皮男食客一路打出大门,口中连珠炮一般不带脏字却绝没有半句重复地将人骂得一愣一愣,一战成名,令人咋舌,便有了“小辣椒”之名。
姑娘大了不好再继续以“小辣椒”唤得过分亲昵,便渐渐改唤其“阿椒”。
香上天是几年前才建的,却不怕死地针对上阿椒的天香楼,不仅招牌起得差不多,还总是顶在天香楼出新菜的档口也出同样的新菜,初建时邻近的人几乎都在心里暗暗敬过香上天老板是条汉子,都等着两家掐起来那一天,偏偏两家谁都没有主动挑事的意思,和睦得诡异,叫人摸不着头绪。
陆锋在窗边吹了阵入秋夜晚的凉风,觉得裸露在外的皮肤被吹得冰凉,搓了搓小臂又关上了窗户,回到了坐着一尊岿然不动的大神的桌边。
桌上被招来的店小二收拾干净,大神叫了盘炸得酥香的花生米,就着茶水细细嚼着,安静得就像可以当他这个人不存在一样。
陆锋他们江湖中人向来是边拿花生米下酒边谈天说地,瞅着秦淮这样安安静静花生米配清茶的组合,总觉得略怪异。
秦淮感觉到视线,抬眸看他,笑问:“你有些着急?”
陆锋点点头,虽然知道秦洵跟齐璟在一块儿肯定不会出事,但见天黑了二人还没回来,他还是不免隐隐担忧。
秦淮道:“进来时问过掌柜,茅房在后院。”
陆锋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意思。
他不是急着上茅房啊,为什么一见他急就要觉得他是尿急!
不过见眼前人唇边浅浅噙笑的模样,他立刻便明白对方是有意逗弄他。
真是有其弟必有其兄。
偏偏他跟这么漂亮的人儿置不了气,还是好声好气地同对方解释:“我只是在担心,归城和微之怎么还不回来?”
“大概快了。”秦淮凝神听了听窗外声响,放下筷子,起身去窗边推开窗,微笑着示意陆锋过来看,“喏,这不就回来了?”
陆锋跟过去看,外面楼下的大道上一辆低调朴素的马车缓缓而来,有节奏地轱辘响声由远及近。
陆锋惊讶:“这不是……”分明是今日他和秦洵乘去许郡令府的马车,他们出府时换乘了齐璟和秦淮的马车,直到他与秦淮回药铺时这药铺马车就不见了,他本以为药铺的马车顺势就在那趟留在了药铺,此刻竟看到它载着外出的齐璟和秦洵回来。
“这两个人一个比一个娇生惯养,你不会指望他们走路回来吧?”秦淮带上窗户,似乎是要出门去迎。
“那怎么会坐那辆,微之可是很嫌弃那马车里的药味儿,是他他肯定选我们坐的这辆,话说回来我都没注意到换马车这事……”
“被你注意到了,不也就被旁人注意到了?”
“旁人?哪来的旁人?”
秦淮竖起食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推开了雅间的门,边往外走边示意他看楼下。
已过饭点多时,酒楼一楼的大堂里没剩几个人,只有两桌瞧着江湖人士打扮的壮汉在喝酒吃肉,他们二人顺着楼梯下楼来,壮汉们也没分一眼来瞧他们。
陆锋想秦淮总不至于没有理由地叫他看人家壮汉,登时心头一凛,产生了个不妙的猜想。
他们不会是一路被人跟踪了吧?看这光景,怕不是这些人跟丢了归城和微之,这才顺着马车等在了子长和他落脚的酒楼里,反正归城他们肯定会回来,想来个守株待兔?所以归城那边才悄悄换成了不起眼的药铺马车?
陆锋默默跟在秦淮身后下楼,看着他行走间柔软衣袂轻晃的背影,心道这个人和归城真是够沉得住气,知道自己被人跟踪了半天,竟照常谈笑风生没有露出丝毫异样。
不过……
陆锋脚步一滞。
方才在雅间里此人那样准确地听见了马车靠近的声响,连自己习武多年的耳力都没听见,这个自称不会武功的秦子长,耳力这么好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