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芸站在后头,见他东一下右一下拍得不十分仔细,又帮着他拍了拍后背上残留的干草,谁想沈复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居然埋怨道:“芸姐姐,我与你什么仇什么怨,何以要如此用力?”
陈芸看他故意矫情,无奈道:“算我的错,刚才一心想要拍掉你后背那些干草,手上忘记控制力度了,要不,你也帮我拍拍后背上的干草,算是两下里扯平,咱们谁也不欠谁!”
沈复鬼笑,大步走到离陈芸两拳远的地方,又趁陈芸不注意,一手上去刮了陈芸鼻子一下。
陈芸瞬间吃痛,心里懊恼不迭,正想伸手还回刚才不注意吃的亏,却见沈复早撒开步子跑开。
陈芸怒极恨极,也不管淑女不淑女了,立即放大步幅,流星赶月般朝着沈复追过去。
夏风刮来,顺带了一些热度。沈复前头跑着,耳边时不时飘过脚步声,于是一边跑、一边往后面望。见陈芸依旧紧追不舍,沈复有心放慢步调等着,可又害怕追上来,就故意撇开一段距离。
如此你追我跑,足足跑了有一里地,再回到茅草屋时,两人已经跑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可巧陈父陈母准备好了晚饭,金氏笑呵呵从厨房端菜出来,瞧见两人流星逐月般你追我赶,就笑道:“怪大的人啦,怎么还这样疯疯癫癫?难不成日后成婚了,还要这样疯魔?”
陈芸羞得脸上通红,红着脸跑回闺房。
沈复正琢磨舅母的话,乍见表姐含羞而去,心里也想溜之大吉,可金氏偏偏叫住他,又询问了一些细节后,才同他道:“复儿,克昌等了你半天,你进去瞧一瞧,他找你什么事!”
沈复唉了一声,以光速离开金氏的视线,金氏望着越跑越远的大侄子,笑着摇了摇头。
转眼天黑,繁星点点,夜风徐徐。
吃罢晚饭,沈复冲了个凉水澡,冲完仍觉得屋里闷热,索性脱了夏衣,光着膀子在院里乘凉。
陈母向来疼惜外孙,眼瞧沈复才出来一会儿,后背上已被蚊虫叮了几个包,赶忙喊来老伴搭了露天蚊帐。
蚊帐搭好了,沈复躺进去,不惜以长篇大论来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弄得老俩口笑得合不拢嘴。
“老头子,你瞧瞧他,还跟咱们俩见外呢!”
陈父笑呵呵应道:“老婆子多想了,复儿是想感谢你,只是用词不当,让你误以为他见外啦!”
陈母一笑了之,旋即又朝屋里喊去:“芸儿,快出来乘凉,顺便将那蒲扇也拿出来!”
屋里,陈芸听见呼唤,慢慢放下手里刚刚绣到一半的香囊,而后随口朝着窗外应了一声。
耳听屋外犹在呼唤,陈芸不敢耽误,快速整装起来。瞅准了蒲扇的具体摆放位置,陈芸探步走过去,取来握在手里,轻悠悠走出偏房。刚一出来,遥见沈复、沈雪茹、克昌三个人惬意地趴在绷床上。陈芸面上一变,嘴角慢慢浮现一丝丝笑容。
“祖母,您喊我出来做什么?”
陈母慢吞吞回过头来,道:“天儿怪闷的,复儿嫌热,你拿蒲扇去给他扇扇风!”
陈芸暗道陈母偏心,明明同为孙辈,可每一回沈复过来,陈母总尽量满足沈复的要求,无形之中,弄得自己矮了一分。心里犹自怨天怨地怨先人,陈芸已缓步走到帐前。
沈复见她凑近了些,笑眯眯以手托颌,如鹅般延长了脖颈望着她,道:“劳烦!劳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