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合这边大大小小的厂个不得已,不管乡下还是街上,外面看着像是普通居民区,往往进去之后都别有洞天。

强子这边的包装厂,用“厂”来形容都有点过分了。旁边儿是农村自建房,建得非常洋气,调调角度找找滤镜,发个朋友圈还可以说住的是别墅那种。

“小别墅”外边儿院子上,搭了几个简易的棚,前后通风,摆上几台落地风扇,就成了一个包装厂。

强子这边算是新厂,工人也不多。自己负责去客户那边直接衔接业务,拉送货物,自己的老母亲在家算是车间主管,另外还有一个看起来相当年轻的小姑娘,和一个预计四十来岁的大姐。强子奶奶时不时地在中间晃悠,帮着收拾收拾场地,或者带着老花眼镜儿,跟着整理下散落的标签吊牌之类的。

“袁总,你来啦!”看到袁德佳的车停下来,强子就跟猫看到了耗子一般,双眼发亮,连忙从口袋里掏出烟盒子,老远举着烟就过来了。

“说吧,啥情况啊?”云,收了烟,用下巴朝蒋业点了点,介绍:“蒋业,这订单的业务,他的订单都是自己跟的。”

“哦哦好好好,正好来帮我看看这一堆英文,我是真的搞不懂。”强子朝蒋业打了招呼,连忙把烟又拿了两根出来递给他。说到问题的时候,脸上还挂着几分不好意思。

蒋业接过烟,突然就想到当初袁德佳刚来这儿工作的时候,几乎算得上是研究全都不沾的,结果现在动作比自己都要顺手。但绝大部分人,一打交道还是会习惯性地递给你烟,说不抽这些话没多少人信,久而久之也不拒绝了。自己拿着了,对方也心安了,拿人手短,也不会说出些什么难听的话来。

“大概什么问题啊?”蒋业走过去,在那堆已经打包好了的包装袋里翻了翻。

“唉,”强子叹了口气,语气有些心虚:“就是打包时候没有注意吊牌尺码。”

“还有包装袋的尺码也没分开吧?”

“唉,对,现在还完成一大半了。”

蒋业没说话,太阳穴在突突突地狂跳,简直像是濒临崩溃的第二个袁德佳。

“你先走吧,等会儿我自己过去好了。”蒋业又翻了几件已经包好的衣服,已经知道是什么情况了,转过头朝袁德佳摆摆手,示意他先回去,这边的事情一时半会儿估计也弄不好。

“也行,我就去辅料市场上买些挂衣带,你好了直接叫我。”

“哎哎哎,不用不用,等到完事儿了我把他送过去就行!”强子刚从家里拿了几瓶冰过的矿泉水出来,一听这话赶忙示好。

“都行,到时候再说。”蒋业也不作过多纠结,随便在棚里找个空地就坐下了。

为了图方便和省事儿,棚里的地上都垫着几层塑料薄膜,不管有没有包好的衣服全都堆在上面也不会弄脏。

“吊牌包装袋这些全都没注意颜色尺码分开吧?”蒋业一边拆包装一边问道。

“啊?还要分颜色的啊?”强子现在是彻底震惊了,拿着烟的手都有些微微发抖:“当时就只注意了一个吊牌的尺码,后来发现其他的大牌和包装袋也需要尺码,现在还要分颜色了?!”

蒋业看了他一眼,已经彻底不想说话了,转身去了辅料堆那边,果然也没剩多少了。

“我先给你各个尺码和各个颜色的一一对应,分开吧。”他在心里叹了口气,终于还是什么也没说,先埋头就在那边儿分起来了。

在接到电话的时候,估计袁德佳就已经把对方给喷了一顿,现在他再顶着火说一通实在是没有必要。

不同客户对吊牌的要求都不一样,有的比较简单只需要一个就够了,有的要求比较复杂,能够挂一大串儿上去。什么品牌logo要一个牌子,款式图案要一个牌子,价格成分还需要一个牌子,甚至就连洗涤方式也需要一个牌子。

这次的这款衣服,就是麻烦的后者。

其实当初给吊牌的时候,应该就是分门别类地放好的,估计是对方没上心,或者觉得就上个吊牌这么简单的事情,没必要太严格,拿回来的时候就直接堆一起了。再加上上面都写了尺码,但是和一堆密密麻麻的英文放在一起,就显得没那么打眼,多串几件才能发现。

“这些真的得全部返工啊?”强子在这边走了两圈,有些纠结。

羊毛衫上所有流程都是按照件数来算钱的,包括包装,返工的话工人们的工钱差不多也要多再多算两次,而且一些辅料还不一定能在拆的过程中保持完好,重新做又是一笔钱。真正算起来费用也不多,但统共也才几千件衣服,利润本身也就没有多少。不赔都算是好的了。

过了最开始的烦躁期蒋业现在情绪已经平和了很多,说话的时候也带上了些许笑意:“不然大货出去了,到时候索赔的钱能比大货还要多。”

“不是吧?不就是尺码颜色弄错了吗?”

“这事儿是我们自己弄错了,客人那边是有理的。如果遇上一些难缠的,直接退货回来重做,也还要清关费,货运费这些杂七杂八的加起来,想都不敢想。”

强子这下不说话了,看着地上的衣服,重重地叹了口气。

“你看,我感觉这儿还是得去招一个有文化的人来才行。”回去的路上,强子就开启了碎碎念模式。

吊牌包装袋这些事情是可以加急赶出来,可加急就得加钱,小数量还会被对方白眼。吊牌赶出来了,剩下打包还得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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