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晓吃惊的张大嘴巴,这道创痕纵是时日久远却也可见入肉极深,显见是被锐器所伤,难以想象那孔伯在受了这么重的伤后是怎样存活下来的。
“还好我脑壳硬,生生扛住了剑锋透颅的力道。”孔伯轻轻在自己脑门敲点着,“便是拜那些人所赐。”
“那些人?”丁晓一怔,旋即省悟过来,脑中浮现起那排戴着斗笠的剑士身影。
“我跟你说过的吧,我关注的原因,是因为在等着这些人出现,这些曾将我杀死过一次的仇人。”孔伯又戴上了弁冠,掩住了那条可怖的创痕,“而你,还一直没回答我的问题,这样不好吧,年轻人不该这样没有礼貌的对待一个老人家。”
丁晓哑然失笑:“老先生,你还真会倚老卖老呢,我好像也跟你说过的吧,我只是个不足挂齿的小人物而已,便告诉你我姓甚名谁,你也不会知道的。”
“可别偷转了话题,你为什么会关注昨晚的那场争闹?别说你只是在看热闹,只看你的眼神就知道,你认识那个人。”孔伯指的正是甘斐,他和谢玄直到现在都不知道甘斐的名字,初时只以为他是大司马门下,可在昨晚甘斐一再否认之后,又让他们觉得内中另有蹊跷。
“好吧,我确实认识他。”丁晓也没打算隐瞒。
“壮士说我们并不是一条道上的,那么现在的意思是不是说明,你和他才是一条道上的?”谢玄敏锐的把前后联系起来,事实上,这也是他一直隐于心底的疑问,不知怎么的,丁晓讳莫如深的态度让他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直觉,可能当真和那件事有联系。
丁晓举起酒葫芦,深深的喝了一口,好像回味无穷的啧啧有声,面上泛着颇堪玩味的微笑,却并没有答话。
交谈一时间陷入沉默,谢玄却对这个青衣大汉更感兴趣了,倒没顾上再去追赶甘斐一行,而是静静的看着丁晓,隐隐觉得自己很可能问到了点子上。然而,谢玄很快就发现,丁晓现出了诧异的神色,仰起头,视线望向了半空。
丁晓的这个动作让谢玄和孔伯都有些奇怪,不由得也都抬起头,顺着丁晓视线的方向看去,唯见炽阳斜照,把天空映作了灰白一块,便连云彩也显得稀稀淡淡,这是夏季天空常见的景象,并没有什么异常之处,却不知丁晓在看个什么。
丁晓的目光似乎顺着一个固定的轨迹缓缓移动,将整个脖子翻转了半圈,最终却成了举头回望的姿势。
“有趣……”丁晓收起酒葫芦,捏了捏拳头,手上指节格格作响,“……还真来了?”
“什么来了?”谢玄和孔伯同时一怔,大感莫名其妙。
没有听到回答,只能看到青衫一晃,丁晓的魁伟身影转瞬间便在百步开外的街角一闪,就在谢玄惊诧莫名的眨了眨眼之后,早不见了丁晓踪迹。
“这……这是何等轻功修为?”谢玄瞠目惊舌的叹道。
“我去看看!”丁晓虽然用这种近乎神异的身法消失于前,但孔伯凭借浸淫武技数十年的眼力倒底还是发现了丁晓离去的方向,既感震骇也觉得好奇,怎么除了昨晚古怪的隔空点穴之法后,传说中的另一大武学神技凌身飞渡也出现了?孔伯将这些玄奇法术都推想成了武学秘技,更生向往之心,当下纵步向前,也不见上身如何动作,便只一纵一跨便是丈许,矫健异常,却也是极为高明的轻功身法,片刻间也在街角回转处没了身影。
谢玄愣了好半晌,这才回过神,大呼:“孔伯等我!”,白袍轻巧一飘,身形早已稳稳的落在了健马之上,一声唿哨,健马奋开四蹄,紧紧的跟了过去。
※※※
就在车水马龙的街中,现在却响起了一片嘈杂,熙熙攘攘的人群向两侧让开,分出了正中好大一块空地。而众人也未散去,而是挤成了一堆,用惊恐的目光看着空地上的三个人影。
就在刚才,这三个人竟然全无征兆的从天而降,引起了四下里行人好一阵哗然,不知碰上了何等样诡异情状。
居中的是一个白色衣袍的俊美年轻人,秀眉微挑,凤目清湛,俨然便是个fēng_liú士子模样;左首是一个体格精瘦,赤裸着上身的卷发昆仑奴,耳下穿着的耳环在日头下烁烁放光;右首则是一个昂藏九尺的雄武大汉,满腮打着卷的髭须,一身袒胸露腹的怪异装束,露出了黝黑而又硬梆梆的肌肉。
众人注目之中,那俊美年轻人直愣愣的看着前方那座寻常的小饭馆,若有所思;雄武大汉双目冷冷扫过旁观人群,凛然生威;那昆仑奴却龇着雪白的牙齿对人丛笑了笑,还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厚凸的嘴唇。
小饭馆的掌柜又担心起来,他不知道是怎么了,昨晚是那一场贵人滋事的打斗,今天却又来了这三个从天而降的怪人,难不成又得遭来祸患?
俊美年轻人对那掌柜的惶惑目光视如未见,只愣怔出神,昆仑奴却说话了:“白狐狸,我饿了。”
“要吃人也不急在这一时。”俊美年轻人轻轻摆了摆手,视线环扫四周,口中却又似乎在自言自语:“不错……虽然轻微,但确实有她的气息……她果然曾在这里么……”
昆仑奴一脸不耐,然而却显然很听那俊美年轻人的话,并没有做什么多余的动作,只是看着四下里这许多旁观人众,面上馋涎欲滴的神色更重了。
忽然,俊美年轻人像是又感觉到了什么,侧过头抬眼看去,轻轻噫了一声。
他目光所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