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气氛一时萧杀,冬夜寒风吹过,冻得人瑟瑟发抖。
姜棠不明白靳姜两家到底有何冤仇,致使靳家十年前将姜家逼出长安城,如今将她坑成了寡妇仍不够,又处处与姜家作对,刻意打压姜家。
忽然,坐在堂屋门口的靳老太太摇头笑了。
“姜棠,你年龄不大,看得倒是挺透彻。”她饱经风霜的脸堆着褶皱,苍老咕哝的笑声听得人心里头瘆得慌。
姜棠毫不畏惧地看着她,浅勾唇角,“您这是承认了啊。”
杜佩云是知情者,无措地看向靳老太太,欺负人她在行,在大事上却总归差些火候。
靳老太太则一直盯着姜棠。
本是兴师问罪,如今形势一转,倒是她们成了被质问的一方。
“你说的不错,我的确根本就没有让姜万清在长安城内发展的心思,哪成想你直接去找了老三,这我哪能同意?”她望着姜棠,又低低笑了两声,眼底交织着痴怨和怜悯。
她自始至终只有一个目的,阻止姜家重新长安城。
姜棠只觉一股火从心口窜上大脑,什么冲喜就允许姜家重回长安,什么让她安生地在院子里待一辈子,他们姓姜的就像傻子,被靳家耍得团团转。
“为什么?姜家哪里对不起你们?”姜棠用力擦去下巴的血,站起身望着靳老太太。
靳老太太抿唇凝着姜棠含恨的脸,目光却讳莫如深,一点也没有开口解释的意味。
“来人,送大少奶奶回院子。”
她再开口,便是驱赶姜棠了。
几个汉子立即上前抓姜棠的肩膀,姜棠心中有怒,推开就近一人,扭头便朝院外走。
“老太太……”杜佩云不甘心,按她的意愿今晚非按着姜棠浸猪笼不可,早死早去陪她的儿子。
靳老太太自然知道杜佩云那点小心思,瞪了她一眼,“少惹事!”
杜佩云被训,不甘地低下了头。
靳老太太从杜佩云那收回视线,看向被人押着往外走的姜棠,目光越发怨恨,“我又何尝不想狠狠整治姜家人,只是有老三在,那些要命的手段没法使啊……”
杜佩云抬头,看到靳老太森森咬牙,不禁蹙眉,“又是三爷……”
姜棠被人推进院子,脚下不稳再次摔倒在地,手掌在青石板地面擦破了皮,身后传来关门声,并落了锁。
姜棠爬起身,望着紧闭的院门,撑着地面的手逐渐握紧。
她们卑鄙。
也不知姜万清是否察觉真相,是否还做着在长安城内东山再起的梦。
脸颊被划伤的地方仍隐隐作痛,姜棠伸手摸了下伤口,立即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她细想了两秒,抬脚急步朝屋内走去。
靳老太敢对姜家动手,说明她有一定把握,之前姜万清处于待查阶段,如今她揭穿了她们的真面目,她们可能会直接对姜万清动手。
姜棠匆匆进了房间,找到扶翠放下的针线和布料,迅速穿针引线。
若说靳家还有值得信任的人,怕是只有靳三爷了,从那晚他从靳老太手中将她救下便能看出,他和靳老太并不是一路人。
她现在,必须紧紧抓住靳三爷。
夜渐渐深了。
她也不知哪来的毅力,房间里没有电没有烛火,她愣是打着手电筒捏了一夜的针。
直到天边泛起一丝光亮,穹空之上乌云逐渐被驱散,光明普照大地,姜棠拿着做好的领带匆匆走出堂屋门。
大门在外面被锁,她环视了圈院子,凭着身姿轻巧爬上了墙头。
还没来得及往下跳,忽然拐角处走出一个男人的身影,那男人微低着脑袋,寸长短发竖着三七分,戴一幅银丝方框眼镜,身穿又儒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