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平瞪了一旁看笑话的拓拔燕一眼,向前踏出一步,双手合十,宝相**,口中念念有词:“光明普遍皆清净,常乐寂灭无动诅。彼受欢乐无烦恼,若言有苦无是处。常受快乐光明中,若言有病无是处。如有得住彼国者,究竟普会无忧愁。处所**皆清净,诸恶不净彼元无;快乐充遍常宽泰,言有相陵无是处。”
刑老虎听得一脸懵然,倒是身后的流民很多都跪伏在地,有的捶胸顿足,有的满脸都是泪水,口中也皆念念有词,很多流民甚至渐渐向汪平靠拢,刑老虎有些疑惑,也有些恐惧,汪平念的乃是明教经典《下部赞》的“叹明界文”,能完完整整念出这些经典,必然是明教上层人士,要知道大部分传教的香主只会用些简单的语句明白的解释教义,而汪平念出的可是完整的经典!明教在下层百姓传播甚广,汪平随便念了几句,就已让流民中出现了这么大的骚动,不仅刑老虎大吃一惊,拓拔燕心中也难免坎坷不安起来。
“是神使!”一个明教教众最先认出了汪平的身份,那教众感激涕零,冲到汪平身前,亲兵们本想阻拦,汪平摆了摆手,那教众就抱着汪平一只靴子吻了起来,这是明教最高的礼仪,乃是以奴仆之礼侍奉主人,而身后的教众非但没有鄙视,反而满脸的羡慕,神使之声也越来越大,更多的流民跪伏在地。
刑老虎现在是彻底的震惊了,汪平淡然的看向刑老虎,很有风度的收起袍袖,施施然的道:“本尊乃明教神使汪平,今为高使君麾下行军长史,”他目无余子的扫了一眼跪伏的教众,又说道:“若说起与朝廷之间的仇怨,我明教要远胜于你这个逼不得已才去攻打榆林的草莽吧?”刑老虎艰难的点点头,明教与朝廷,从来就是你死我活的,历代朝廷都视明教为魔教,一心剿灭,而明教也一直与朝廷势不两立,一有机会,就会组织暴动,这两者之间的仇怨与自己相比,自己这点攻打榆林还真算不了什么。
拓拔燕见得刑老虎有些动摇了,立刻加油添醋道:“弃暗投明,善莫大焉,高使君用汪神使为长史,用人不拘一格,以兄弟之有勇有谋,何愁将来不能有所作为?再说,”拓拔燕顿了顿道:“这些流民也等不得了,你看看他们,”拓拔燕指着那些摇摇欲坠的流民道:“说行将就木都是说轻了,使君念在尔等苦处,调用了军粮,可供尔等食用十日无忧,大军随后就到,赈济饥民,使君也很是挂心。”
这才是重点,不管是信仰还是武器,都远远赶不上生存,这些流民很多都是两三天都没怎么吃过东西了,若不是刑老虎强压着,怕是早就人相食了,现在听得有大量救命的粮食,立刻所有人脸色都变得鲜活了起来,就连那些忠贞的明教教众,听得这句,也一时忘了歌颂光明神,很多人都一屁股坐倒在地,抽泣了良久,才放声大哭起来。
这才是刑老虎最想听到的消息,不管以后会怎么样,朝廷会把他们怎么办,现在能有一口救命的粮食,就已让他万分激动,他紧紧的拽着拓拔燕的手,连声问道:“此话当真?”“当真,”拓拔燕笑了笑,放声道:“就在一里之外的军营,你们可以每次组织五百人进去运粮,朝廷也会帮助你们的。”
相较于招安与归顺,现在更重要的是救命,双方不约而同的不再讨论归顺的事宜,有了明教神使汪平的先例,流民也算是彻底的安了心,刑老虎亲自组织身强力壮的流民去往一里外的军营运粮,军营中的骑兵也分出五百人赶制木橇,大量的粮食放在木橇上,六七个人一组奋力的拉着。
榆林城里的宇文隆本是万分高兴,特别是看到骑兵逼近流民,在一里处扎营之时,他只觉得这些流民算是解决了,只是后来的行动全不似他所想的,朝廷竟然派出了使节,但即使到得此刻,他依然相信这是朝廷在分化流民的军心,各个歼灭而已,直到军营中运出大量的粮食去往流民处,他才完全的呆怔了,整个身子都不禁颤抖起来,许久才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满脸都是泪水,他已经预感到他的下场了。
高绍全是要招抚流民!不管对于流民首领如何处置,高绍全对于大部分流民是决定进行招抚的,那么,他这个堂堂胜州刺史必然会成为安抚流民最好的替罪羊,坐倒在地的宇文隆第一次感到了万分恐惧,他似乎已经感觉到高绍全的利剑横在自己脖颈之下,死亡的恐惧遍布全身,突然,宇文隆一跃而起,竭斯底里的怒喝道:“那是鞑子,那是鞑子,不是朝廷军队,他们是要和叛贼合流,攻取我前套!”四周的士兵都有些同情的看着这位刺史大人,城下的这支军队绝对是契丹人无法模仿的,统一的军甲,造价定然是个天文数字,更别说他们的武器,只有中原军队才会大量配备马槊,契丹人根本造不起,契丹贵族在战场上缴获长槊往往都当作宝贝珍藏,怎会配备在数千骑兵之手?这样的负担,也只有大周才能承担得起。
“他们是鞑子!”宇文隆怒喝道:“榆林守军听令,全军出动,剿灭鞑子!”他知道自己在睁眼说瞎话,但一举击破城下朝廷的军队,才是他唯一的活路,宇文隆怒视着胜州左卫率林文,喝道:“林左率听令,率全军即刻出发,一个时辰内给我击溃来犯鞑子。”林文皱着眉头,看着城下兵器精锐的朝廷军队,即使就是城外最近的那五千骑兵,也不是他手中数千胜州左卫率所能抵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