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了。”画十三环顾在幽幽夜色中渐渐亮起的暖熏熏红灯笼,他不禁眉心一紧,“今晚就是除夕夜了。所谓坠落在北郊的‘陨石’,就将在今夜由应承昭运进皇宫中,以供皇上辞旧迎新的祭天之用,是不是?”
殷澄练眉头紧锁但目光茫然,他点了点头:“一个时辰后,我也要入宫一同参加祭天大典了。你说,应承昭会把什么运进宫里?”
画十三眉心一跳,眸色深凝,看了看京墨,想起了平民巷里惨死的老头,他忧心忡忡的神色溢于言表:“很有可能是威力十足的危险之物。殿下,你能否带我一同入宫?不论此事走向如何,或许可以挽回一二也未可知。”
“好。”殷澄练很少见到画十三将担忧和焦灼的神色显露在脸上,他不敢多问,急忙答应着。
倒是京墨,一向对画十三的所有决定皆理解又支持,或者想办法让自己理解和支持,她这一次却有些慌张地第一时间阻拦起来:“十三。你身上的伤,已经越来越严重了,今晚就不要进宫了吧?即便你入了宫,出了什么事也于事无补,反倒需要麻烦殿下照顾你。”
画十三扭过头来满眼疑惑地打量着京墨的神色,不禁蹙眉道:“京墨,你怎么了吗?”
殷澄练听了京墨最后一句也觉得有些奇怪:“就是啊,京墨。难得听你反驳小白一回。什么叫反倒需要麻烦我照顾小白?你不和我们一起进宫了吗?”
京墨警惕地换回了从容冷静的神色,收敛起眸色中的慌张与不安,她目光款款地看着画十三,想到了一个绝佳的理由,解释道:“我…今日是除夕夜,我要去郊外给一个旧人烧烧纸。”
“啊?谁啊?”殷澄练有些吃惊地问道。
京墨煞有介事地望了画十三一眼,她知道他会想到她要去祭拜的人是商陆,而且因此也不会再继续追问。果然,画十三自以为会意,便没再说什么,反倒替京墨拦下了殷澄练:“既然如此,就让我和长灵一同随你入宫吧。今夜,我是非去不可的。”
京墨眉尖深蹙,勉强压抑住眼眸深处的层层忧虑,欲言又止地看着画十三一脸决然的神情。画十三以为京墨是担心他会介意她去给商陆祭拜,临走前安慰道:“我明白,他毕竟是你的师兄,你不必担心我。倒是你,一个人去要小心。”
“我……”京墨知道她无法阻拦画十三,只好无力地点了点头,因为今夜,她的事不能再拖了,为了画十三,她不得不冒险一试。
“这么早就出发吗?”殷澄练看着画十三大步流星前脚已经踏出了府门的背影。
“去守株待兔。”画十三头也不回地脚步匆匆,而话语里却是难以隐藏的忧心如焚。
“啊?”殷澄练追了上去,长灵和张越恒背剑荷刀紧紧跟随其后。
整条长街弥漫着醉醺醺的微微红光,如烟霞晚照,一排排红灯笼像番石榴一样挂在家家户户的枝头蓬勃招摇。可惜,经过前些天北郊的一声震天巨响,城中百姓还未从人人自危、惶惶不安中彻底解脱出来,街上并没有与节日热闹气氛相称的拥挤人群。一时间整座繁华之都人迹寥寥,把今夜衬得格外凄楚诡异。
“我们就在这里等吧。”画十三在巍峨森严的高大宫门前停下了脚步,看了看宫门两侧严整冰冷的守卫,对殷澄练说道。
“这里?等谁?”殷澄练略想了想,明白了过来,“你是想在这里拦截应承昭运送陨石的行车对么?”
“不是拦截,是检查而已。”画十三把手伸进怀里想要寻找什么,却皱了皱眉,“奇怪。殿下给我的令牌哪去了。”
“我人都在这儿了,还找令牌干嘛?”殷澄练知道了画十三的意图后,卸下了紧绷的情绪,嬉皮笑脸道,“本殿下往这里一站,那就是一道令人不得不驻足瞻仰的曼丽风景啊!”
“……”画十三斜了殷澄练一眼无奈地笑了笑,差点没憋住胸腔里翻上来的咳嗽声,也就忘了殷澄练功用齐全的令牌到底被谁悄悄拿走了,他笑道,“是是,殿下好大的面子,一会儿全得仰仗殿下了。”
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辘辘轰鸣的马车声,一队浩浩荡荡的队伍锣鼓喧天地朝着宫门渐渐逼近。
“哟,这么巧,是殿下啊。”应承昭从绫罗锦缎的轿子帘,脸上挂着幽暗不明的笑意款款走了下来,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殷澄练身边的画十三,笑道,“我记得圣上今晚的祭天夜典,出席者非富即贵,这位公子想必没有受到邀请吧?殿下带他过来,难道是想通了什么,想把他引荐给应某不成?”
殷澄练冷哼一声,根本不理睬应承昭的话,目光越过应承昭落在他身后兵马护送的巨轮马车上。马车上承载着被红布盖住的东西高达数尺,令人望之肃然却又不禁心驰神往。
殷澄练收回了半惊半奇的目光,目不转睛地盯着应承昭的眼底,语气置地铿锵地吩咐宫门守卫道:“今夜祭天乃是宫中重事,不得有半点差池。来人啊,你们把马车上的红布揭下来,本殿下要仔细检查检查这块无人见过的陨石到底是什么东西。”
近来殷澄练出入宫门甚为频繁,守卫们也懂得见风使舵的道理,而且检查来往马车行李本也是宫门守卫之责,故而几个守卫们气势汹汹地提刀向马车上宛如巨大红石榴的陨石走了过去。
“没有本大人的允许,谁敢擅自动此天降陨石?要知道,这可是天外神物,一丝一寸都干系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