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建好的天南省总督府,比之前那富丽堂皇的庄园要简朴许多。新总督谢光熙不是个铺张浪费的人,办公衙门加上自己所住的小院只也不过是一亩地多点。
刚刚完成了一天的忙碌,谢光熙揉着自己的眉心往后院走去。最近天南行省的公文实在太多,即使是有着贤名的这位老臣子也感到心力交瘁。
回到了家里,几盘家常小菜已经准备好,谢光熙三两口吃完之后就接过老妻准备好的滚烫毛巾,盖在自己的脸上。
饭后睡上一觉,这是他的个人习惯,因为等醒来的时候他还要彻夜批改公文,至少到三更天才能睡下。然后五更就要醒来,要准备去衙门办公。
可以说,天南行省能够有今日的安稳,这位新总督占了七成功劳。只是今晚,老妻有点不忍心地对谢光熙说:“老爷,飞儿回来了。”
将脸上的毛巾扯下来,谢光熙皱着眉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谢飞是谢光熙年纪最小的儿子。
谢光熙有三个儿子,大儿子如今在太学当个清贵的教书先生,此生虽然与官场无缘,但在朝廷中地位却不低,是许多达官贵人的“老师”。二儿子则是个大夫,在京城开了一家药铺,日子倒也过得安稳。
只有这三儿子当初想要考科举,却被谢光熙阻止,结果他一怒之下投笔习武,成为了一个武林游侠。后来拜在白云观,改了名字叫做谢飞云。
父子二人矛盾颇深,谢飞以及许多年未曾回家,今天突然出现,想来不会是来冰释前嫌的。
老妻叹息道:“老爷,飞儿是跟白云观的道长一起来的,听说飞儿与人比武,被废了武功。”
谢光熙脸色未变,但手掌却捏紧了毛巾。过了一会儿,谢光熙才说:“让他去书房等我。”
谢光熙并没有直接去书房见儿子,而是按照平日的习惯,先睡了小半个时辰,然后才慢慢地走到书房。
书房之中,清盛真人和谢飞云两个都已经等得有点不耐烦了。
刚进门谢光熙就看到儿子谢飞云在书房里面不断来回踱步,清盛真人则不断将茶杯拿起又放下,直到看到谢光熙出现两人才停了下来。
谢光熙依旧不动声色,坐到书桌前拿起一份公文开始批阅。
谢飞云看到自己老爹这样的做派,忍不住生出一股怒气,大声地说:“我们父子二人好几年没见,你就放不下你的公务喊我一声?”
谢光熙头也不抬地说:“三纲五常中,哪有父亲先开口的道理,你这些年将圣贤书都忘了?”
谢飞云怒极反笑说:“哈哈哈,我当年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我想考科举,结果你一直拦我,要不是你逼我,我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谢光熙一拍书桌骂道:“若是你读书只为科举考试,然后当官享福,那才是将圣贤书读到狗身上去了。”
谢飞云人不缩了缩头,从小他就怕自己的父亲,因为这人从来没有对他露出过笑容。古板,严厉,动不动就斥责和打板子,这就是他对谢光熙的印象。
如今被骂了一句,谢飞云先是害怕,接下来却更加愤怒,咆哮道:“你自己总督当着,却不让我去当官,有你这么当爹的?你从来没有将我当过你的儿子,你有什么资格斥责我。”
谢光熙看着自己声嘶力竭的儿子,依旧没有多少表情变化,只是冷漠地说:“你若是真不认我,又来这里做什么?”
“你!”谢飞云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原本体内伤势便没有全好,如今急怒攻心,忍不住就喷出了一口鲜血。
清盛真人连忙扶住谢飞云,给他渡进去一道真气舒缓他的内伤。
谢飞云已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面如死灰地瘫坐在椅子上。清盛真人看到这个情形,便开口道:“谢总督,总归是父子,这血浓于水的亲情,你也不该如此冷漠吧?”
谢飞云听到这话,感觉自己师父清盛真人真是比亲爹还亲。
谢光熙却没接这句话的话茬,反而问清盛真人说:“道长来见我,究竟所为何事,不妨直说。我这里公务繁忙,没时间与你打机锋。”
清盛真人眉头一皱,这谢总督也太不给面子了,白云观好歹是天下七派之一,他还是谢飞云的师父,怎么连半点客气都没有?
但他不能拂袖而去,这次他确实是有求于人。
“谢总督,我来此,当然是要为我的徒儿飞云讨回公道。你可知道他是被谁伤了,以至于一身武功都废了?”清盛真人义正言辞地说。
“是谁呢?”谢光熙问道。
“空桑山御剑门,这个门派的人卑鄙无耻,使用下三滥的手段暗算了飞云,才让他武功尽失。谢总督,你是他的父亲,难道不打算帮他报仇吗?”清盛真人问道。
“道长是出家人,也讲究冤冤相报?”谢光熙问道。
“当然,以直报怨一直是我们白云观的处事原则。”清盛真人回答说。
“道长你说得如此肯定,当时你应该在场吧?”谢光熙问道。
“当然,是我亲眼所见。”清盛真人肯定地说。
“既然如此,明日我会令空桑县令调查此事,还请道长你去做一份笔录,等到提堂之时,还请道长你出庭作证。”谢光熙说。
清盛真人一听,觉得好像有点不对,追问道:“就这样?”
“不然呢?既然道长你说了是比武中使了不公正的手段来害人性命,那只要证据确凿,我当然会为犬儿讨回一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