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
她身子落地,又“扑哧”而笑。
方旭艰难地爬起身来,身子摇摇晃晃的。
他扬手指指纪晓兰,气恼地斥责一句:“你丫滴,你真毒!算你狠!哎呀……”
他又惨叫一声,眼前一黑,几欲扑倒在地上。
他眼花缭乱,天旋地转的。
他急急合上眼睛。
纪晓兰收刀入鞘,不再追杀方旭。
她冷笑地骂了几句:“嘿嘿,方旭,今晚,你死定了。你不是因为流血过多,而是因为你被这柄寒月宝刀所伤。嘿嘿,寒月宝刀可是毒刀,见血封喉。现在,不需要本姑娘动手了。本姑娘就看着你死吧,看在你奉还宝刀的份上,本姑娘呆会替你收尸。咱们之间的恩怨,就真的从此一了百了了。”
她道明方旭必死无疑。
方旭扬手指指纪晓兰,结结结巴巴地说道:“哎,人生就像刷牙,一手握着杯具,一手握着洗具。纪姑娘,我死在你的刀下,也不枉来此世间走一遭。无论……无论你如何对我……我……我都不生你的气……因为……因为……因为我是真心喜欢你的……”
他听着如此剌耳的话,心头又是一阵气苦。
他说罢,气息越来越越弱,断断续续的,身子歪歪斜斜。
他言罢,眼前一黑,终于支持不住,便一头栽倒在地上。
他双手一摊,双腿一直,便一动不动了。
纪晓兰闻言,又气又羞。
她学着方旭的怪语,学着方旭的语气,又怒骂一声:“你丫滴,你死到临头了,还敢胡言乱语。哼!你不死,天理不容!”
她又扬刀指向方旭。
但是,她看他倒地,却怕他使诈。
她仍是远远地站着观察他。
晚霞弥散,天空阴沉沉的。
黑幕遮空,天黑了。
纪晓兰挥刀折断几株枯树,打着火折子,点燃一堆火,坐于火堆前,仍然直勾勾地盯着躺在数丈远的方旭。
她曾几次因为方旭使诈而吃亏。
虽说她此时胜算在握,但也防方旭使诈,便不靠前去,远远地盯着他。
“死了吗?他真的死了吗?约有半柱香功夫了。流血也流干了吧?再说,寒月宝刀这么寒毒,见血封喉的,他哪能不死?”
纪晓兰沉吟半晌,直勾勾地盯着方旭看了半晌。
她心里暗自思量一番,便握着双刀起身,走向方旭。
她小心翼翼地,蹑手蹑脚地,走向方旭。
待走近方旭头部时,她摒住呼吸,凝神听方旭之气息,作为练武的姑娘,听力是很好的,听呼吸就可以了。
可是,她真的没听到方旭的呼吸。
她喃喃地自问自答:“真没呼吸了?”
不见动静,她又壮胆上前,左手握刀护身,蓦然举起右刀,朝方旭的脸门劈下。
寒光凛凛。
刀风猎猎。
火光中,刀光下,方旭身子微卷,侧卧着。
他的脸苍白如雪,浑身血淋淋的。
在晚风的吹拂下,他的血衣已干,全身殷红。
或许,他的伤口也因此风干,已没有血流了。
他毫无鼻息,一动不动。
纪晓兰一刀劈下,方旭的脑颅肯定分成两半,即便他原来不死,此时也会惨死。
可就此瞬间,纪晓兰耳边掠过了方旭刚才所说的话:“纪姑娘,我死在你的刀下,也不枉来此世间走一遭。无论……无论你如何对我……我……我都不生你的气……因为……因为……因为我是真心喜欢你的……”
纪晓兰的手颤抖了一下,心头一疼,急急收刀。
霎时间,她竟然珠泪盈眶。
不知怎么的,她刚才如此恨方旭,欲一刀了结他。
从此,她与他的恩怨就此了结。
可是,现在,她这一刀却再也劈不下去了。
她颤颤地收刀入鞘,暗道:他真的值得我恨吗?
我与他,到底有什么仇?
如果说有,那也应该是他恨我,因为我炸死真方旭后,又去剌探这个假方旭的情况,才遭他戏弄的。
换句话说,我是上门惹祸的。
后来,我接二连三要杀他,他却一直护着我。
他说,他喜欢我,真的吗?
嗯!
应该是真的。
虽然,我不喜欢他。
但是,他喜欢我,没有错。
……
纪晓兰沉思至此,俏脸一片潮红。
她两颗浑圆滚烫的珠泪滑滴于方旭的脸上。
纪晓兰坐在草地上,举起衣袖,抹抹泪水,仍然心思如潮,心道:唉,我该怎么办?
真的还要一刀劈了他?
他都死了,我还要鞭他的尸体?
我真是最毒妇人心?”
……
纪晓兰的心久久难以平静下来。
继而,她又心道:他油腔滑调,油嘴滑舌的,谁知道他哪句是真?
哪句是假?
他那么不怀好意,我怎么惩治他都不过分。
……
思来想去,纪晓兰妙目又露杀机,纤手抚向刀柄。
纪晓兰纤手轻抚刀柄之际,心头又一阵悸动,暗道:算了,逝者如斯。
他已经死了,如果说他曾经戏弄过我,亲过我,那么,我用寒月宝刀伤了他,也算是惩罚了他。
他已经死了,死者入土为安,我不替他收尸,就让他风尸入野,也算是对他的又一种惩罚了。
哎,罢了,罢了。
我走吧,坐在这里,阴森森的。
我得赶紧回城,将宝刀还给大哥,和释兄妹间的怨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