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守,下官也知道这学校乃是圣人教化弟子的居所,但下官也听说过孟母三迁的故事。贤如孟母,尚且知道选择一个好邻居方才能教育好子孙。而通判身为临安百姓的父母官,难道看不到这府学周边的情形吗?
府学之南是商贾云集的河坊街,府学之北是号称行首窟里的抱剑街,而同府学相邻的又是府衙正堂。下官实在是不清楚,这临安府学究竟是教学生们立身处世的道理呢?还是想让他们成为见利忘义商贾之才,或是脂粉堆里厮混的青楼孝子,又或是抛弃了礼义廉耻只知蝇营狗苟的俗吏?
下官更是听人提起,这府学的学生们日夜流连青楼妓院不说,还在那些行首面前为自己的行为辩解。言他们之所以逗留于青楼之中,全是因为府学地方被府衙占据了大半,如今府学之中学生连立足都艰难的很,导致他们难以静下心来读书,方才到青楼中去寻个清净,享受一下红袖添香夜读书的fēng_liú。
下官虽然书读的少,也不知何为红袖添香夜读书的fēng_liú。不过下官倒是很清楚,临安乃是行在,我大宋的都城还在金人手中,若是府学的学生们都成了这样的fēng_liú才子,那么我大宋还能还都汴梁吗?”
周淙虽然并没有在外人面前表露过自己的政治倾向,但他心中还是希望朝廷能够收复北面故土还都汴梁,实现中兴的目标的。因此,虽然沈敏不过是个武臣加幸臣,但是他并没有斥责对方手伸的太长了,反倒是对沈敏这番话语颇有感触。
但即便他心中再怎么深有感触,从州县官员一步步走上来的他,也不可能仅仅因为这样一番话语就对沈敏言听计从的。
他瞧着沈敏的眼神稍稍柔和了些说道:“就算府学的学生们身上有着这样的问题,迁移府学的事情也不是我一个区区通判能够左右的。即便是韩太守,也不会轻易对这事表态的。须知道,如今城内各处官署的房子都紧张的很,三省的官署也不过才修了一大半,要等到明年才能住进去。
而临安各处官署官吏的住所到现在也没有解决,虽然朝廷下令在城东北的俞家园一带修建官吏的住所,但是那片地方原本是一片洼地,乃是百姓用来种植茭白的下等田地,光是整修渠道引水出去,就费了老大的劲了,到现在为止也不过才修建了百余套木板房而已。
你看看,城中哪有地方能够腾挪出这么一大片建筑给府学呢?如果想要在城北找一块地方重新修建府学,就得修建至圣文宣王庙、东列祠、西列祠、大成殿、养源堂、十二六经斋和师生的宿舍,这样一大片建筑,没有七、八十亩土地,数万贯的花费是建不成的。
我临安府虽然进项不少,但是出项更多,光是每年应付宫内御宝、御批、实封文书下达索取取的物资;应付凡省、台、寺、监、监司符牒及管理县及仓场等等申到公事;支应朝廷举行大礼及国信使所需;还有年内各种大、中、小祠祭,供进礼料,张挂幄帘,陈列祭品。人使往来,准备舟楫,一年也要支出10几20万贯。
因此那来的余钱去迁移新建府学?要是有这些钱,我宁可先花在城内外几条河道的疏浚上,那可比府学这区区二百学生能不能成才重要的多。”
沈敏沉默了一阵,这才把一开始吞进肚子里的说辞重新组织了下,接着向周淙说道:“通守,其实有些时候修建府学并不需要府衙出钱的。下官倒是有个建议,不知通守能否听上一听?”
周淙坐正了身体,目视沈敏数秒,方才确定接下来的话语才是对方此次前来拜访他的真实用意。他微微思考了片刻,就用手指敲了敲面前的桌案道:“沈提举有话不妨直说,坦诚一些对大家都有好处,不是么?”
沈敏随即开口说道:“通守大约也知道,在秦太师旧宅的北面,隔着一条小河就是宗阳宫,在宗阳宫和御街之间有着一大片居民区。这里虽然比邻御街,又同清河坊隔着御街相望,但却并没有成为什么商业区,除了从御街到宗阳宫的路上有些店铺外,其他地方都是些破破烂烂的民宅。
这些民宅有许多都租给了御街上店铺,或是作为仓库,或是作为宿舍,或是作为工坊。因为居住在这里的人员过于复杂,龙蛇混杂,导致其中多有斗殴、盗窃和拐卖人口的事件。仅仅和清河坊隔着一条御街,这边的罪案事件却是清河坊的十余倍,可谓是城中秩序最差区域的其中之一了。
过去秦府北面并不开门,且有小河相隔,因此并不用担心这块地区的影响。可我们新建的期货市场却是在北面开的新门,日后城中大户前来期货市场买卖,必然是要经过御街到宗阳宫之间的这条道路的。
如果我们的客户经过这里时遇到了什么事,还会有谁前来期货市场交易呢?更何况我这期货市场每日中午休息的时间段,这些客户们也得找个地方休息,总不能让他们去这片鱼龙混杂之地冒险吧?
所以,下官今日过来拜访通守,就是想要同通守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达成一个共识,启动御街到宗阳宫之间这块区域的拆迁。把这块地上的居民迁移到城外去居住,然后对这块地方进行改造,从而让这里成为和清河坊同样繁华的所在。当然,府学也可就此一并迁移出去。
这块地方改造完毕之后,以出售建筑物的收益去支付居民和府学迁移的费用,这样府衙一文钱都不必出,平白得上一块府